程朝假笑,“丁伯父说笑了,我是京都侍郎府的,特来应天府乡试,小侄不才,蒙圣上恩典,在京中当个小官,六品翰林院侍读和三等侍卫,自然比不上丁伯父。”
丁成玉的父亲惊讶,他才多大?就有了官职,还有了功名,他暗道丁成玉这个小兔崽子藏着掖着不告诉他,真是反了天了!
他连忙端起笑容,“贤侄这是哪里话?不是和伯父生分了?成哥儿那孩子前几日病了,还在家里养病呢!”
程朝挑眉,“可我分明听您家的门房信誓旦旦,说丁兄去山上拜高僧了,丁伯父啊,小侄十余年的岁月中,从没有听过奴仆还可以违背主子意思的事儿!贵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丁成玉的父亲脸色一僵,“许是那门房躲懒,才听岔了,贤侄放心,伯父这就将他赶出府!”
说话间丁成玉也被几个小厮硬拽着来了,他面色苍白,衣裳下都空荡荡的。
程朝霍地站起身,声线颤抖,“丁……丁兄……?”
丁成玉喘了几口气,勉强笑着,“玉章……”
程朝怒瞪丁成玉的父亲,“你是丁兄的亲生父亲,你就是这样待他的?!”
丁成玉的父亲淡笑,“咦,贤侄误会我了,成哥儿乃是我的嫡长子,他母亲还是我的发妻,何来薄待一说?”
程朝心内冷笑,好一个嫡长子,这样的口气,这样的憎恶,让他想起了他的父亲——程运,和丁成玉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好一个发妻,有诗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丁成玉父亲觉得丁成玉母子是他过往贫寒的象征,可他万不该忘恩负义、薄待发妻长子。
程朝想到了一个他早已不用多年的词儿,凤凰男。
丁成玉在家中的境况都是如此,更别说他那个母亲了。
程朝愤一甩袖,“薄待发妻,苛刻儿女,官府是有法规的,你好自为之!”
更别说,丁成玉的父亲还宠妾灭妻,让庶子凌驾于嫡长子上,这触动了当今圣上的痛点,因为昔年,圣上还为皇子的时候,先帝便盛宠郦妃娘娘,前朝后宫都为之侧目,圣上虽不是国母所出,可他的生母音昭仪不受宠爱,屡次被郦妃娘娘为难。
就在几年前,圣上自己也盛宠昭贵妃,虽后来厌弃了,可这始终是圣上的耻辱,以至于多年御史言官纷纷以此劝导圣上。
丁成玉看着瘦骨嶙峋,实则却没瘦多少,精神尚可。
他急急忙忙拉着程朝大步走,“玉章,我母亲她也被关着了!”
“她一个小妾,怎么就能关的了你们母子?”
丁成玉苦笑,“还不是被我那好父亲算计了,若不然她一个妾,谁听她的?”
程朝皱眉,“他算计什么?”
丁成玉叹息,“他总是觉得我不是他的孩子……”是野种。
程朝动作一顿,不是他的孩子?是疑心被换了还是……疑心丁成玉的母亲和别的男人有了丁成玉……
他看向丁成玉,丁成玉也早就知道他的聪慧,低头道:“他怀疑我是我母亲和别人生的孩子……”
程朝惊讶,“有何依据?”
丁成玉咳嗽一声,“我母亲在和我父亲成亲前,被我外祖一个竞争对手雇人掳走了,三日后我外祖才花了一千两将我母亲赎回来,可是他却始终心有芥蒂。”
两人沉默,推开丁成玉母亲的房门,程朝就吓了一跳,连连拽着不可置信还很心痛的丁成玉后退。
一地的老鼠……
丁成玉的母亲披头散发,抱着双膝躲在墙角,用手挡着光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丁成玉心痛地快要晕过去了,程朝扶着他,厉声吩咐后面跟着的人,“你们还不快清理一下!将伯母救出来!”
他安慰丁成玉,“丁兄莫怕,我会请大夫给伯母诊治。”
丁成玉精神恍惚,泪流满面道:“他们、他们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