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道:
“这鸳鸯卷本也有情深义重之意,何必想到夫妻呢?”
“还不如祝我得个好名次!”
今儿泛舟游玩已是非常尽兴,他们几个也才十几岁,还在长身体,这十几道菜和几小碟点心都差不多光盘了。
程朝叫来伙计,伙计在账单上点点算算,才道:
“八十三两零五文,给您抹了个零,就付八十三两吧。”
程朝想自己付账,可谢优云却皱眉道:
“等府试榜下来后,咱们回京,你爹也许就断了你的月例银子,还是省着点花吧,我们付吧。”
程朝无奈一笑,八十三两不算个大数目,谢优云一个人就付了。
*
终是不想面对的来的更快些,今儿就是府试放榜的日子。
程朝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期待的,万一呢?
万一那考官眼睛不中用了呢……
他又邀了丁成玉一同前往。
与县试时一样,榜单都被贴在了衙门外的公示栏上,但比县试还多了一项,就是还贴了前五十名的考卷。
程朝又是忧愁,他不会连上榜试卷的资格都没有吧。
照例,程朝几人选了个茶楼,各派了小厮去看榜。
江漓皱眉,望着下面人潮涌动、人挤人的画面,建议道:
“不如我们再派了小厮去看看吧,你家侍卫未必能挤得上。”
“还是别了,到时候我考的不如意,多那么几个人看见了,我都要羞愧死。”
程朝恹恹的,没甚精神地仰头盯着天花板。
奉信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嘀咕:他觉得他家少爷定能中个前三十,要不都对不起那些日子废寝忘食读书的少爷!
都怨国子学那周讲师,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光!
丁成玉心里也忐忑地很,这“朋党”一出,学子们倒了一大半。
程朝还听江漓八卦说:还有人没写那策论,想必是没敢,总之这篇策论难下了很多人。
程朝估摸着自己如果能得个还不错的名次,多半仗着这策论了,毕竟他旁征博引,史书读得多,引用了很多论据,连孟父都盖章过的“还可以”。
楼下看榜处爆发出尖叫和痛苦,程朝闭上眼睛都知道有人得意就必定有人失意,众生百态而已。
侍卫噔噔噔地跑上楼,“少爷!”
满屋子的人都看向他,程朝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侍卫看不出表情,不知是喜是悲,奉信猛地拍了一下侍卫的肩头。
“还不快和少爷说,别卖关子了!”
他声音隐隐笑意,知晓了程朝应该考的还不错。
侍卫大笑,“您二十二名!二十二名!”
程朝北这个“二十二名”砸昏了,他抱着脑袋歪在了旁边江漓的身上,恍惚道:
“漓、漓哥儿,我多少……?”
江漓装作翻了个白眼,眼里眉梢都是压不住的欣喜,“二十二呢!”
许典抱臂又在抱怨,语气里却带着点高兴。
“这孟珠的父亲骗咱们,难不成他是存心不想叫你骄傲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你,你自己还说预估的五十余名呢!”
谢优云高兴地都要蹦起来了,喝了一大口茶压压惊,恭喜道:
“朝哥妄自菲薄了,二十二很好了!”
齐黎宁感同身受的高兴,轻声咳了咳,“你的话有时候也未必可信。”
丁成玉的小厮也回来了,也是喜气洋洋,“少爷您二十七名!”
丁成玉也心里松快了,和程朝相互恭贺。
“咱们下去看看吧,还张贴了试卷呢,可以供咱们拜读府案首的佳作!”
程朝心情好极了,见谁都笑,听到这话也连连点头。
下面已经围成一群了,都挤在府案首的试卷面前,程朝几人来到了二十几名试卷的张贴处,有人还递来奇怪的眼神。
江漓使坏大声读出来:
“……父乃至亲也,父爱如东海水……”
程朝连忙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
“不许读,要不然我就把你那事说出来给丁兄听听!”
江漓忙噤声,他们之间的不光彩事要是被外人知晓了,江漓脸都要丢尽了。
许典看着看着就大笑出来,“哈哈哈,程侍郎……哈哈哈……”
程朝看着自己写的这篇杂文也很尴尬;
他自问和程运之间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父子情义,好多都是编的,把程运塑造成了一个虽有些严厉但是小地方对待儿子又很温情的伟大父亲形象。
这次的府案首还是熟人,就是县试时的县案首,已经四十有余了,也是江佩县的。
第二第三直至第六都是年过四十的读书人,直到第七是三十多岁面容斯文的年轻男子。
程朝竟然还是前三十名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那名第七的斯文男子来得早,从府案首开始一个一个地看他们的文章,现下已经来到了程朝这里。
他看了看程朝一行人,又看了看试卷最上方的“程朝,年十一,江佩县人”,顿了顿问道:
“不知这位程小公子是你们中的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