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是国子学春游、启程去扬州的日子,也是程朝启程去应天府参加府试的日子。
程期也要去,只不过程朝不与他同去,但是家里就一艘宝船,程老太爷自是要给自己的长孙的,至于程期,只能让黄氏租了条船,还价值不菲,听说是八千两银子。
程朝料想,照这个花钱如流水的性子,那三房日后就真的落魄了。
江漓几人也早就和家人说好了去春游,实际则是去应天府陪着程朝府试。
十六一大早,程朝就起来给程老太爷、程运和林夫人请安。
程老太爷自然是拉着他叫他一路小心,程运略略提了提功课、又嘱咐程朝好好读书,莫要懈怠。
现在才寅时,林夫人往常这个点都还没起来,但是今日不同往时,她早早就穿戴整齐,坐在玫瑰椅上等着了。
见了程朝就是一脸笑,
“朝哥儿,你来了。”
程朝这一去要十几天甚至二十多天,林夫人满眼不舍,顺便告诉了程朝一个好消息。
“你二姐的婚事也有了眉目,昨儿我应尚书夫人的邀约参加赏花宴,翰林院修撰夫人说看上了你二姐,有意娶回家做正妻。”
“全都仰仗你这个玉章公子的名头,若不然你二姐嫁个七品官员都是好的了。”
翰林院修撰是正六品京官。
程朝笑道:“那这倒是好消息了。”
林夫人扬声对侍女道:
“外头泡的玉露茶差不多好了,你去端过来。”
然后低声道:
“你二姐如何我是不关心的,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娘忧的是你长姐,也不知晓怀没怀上孩子。”
程朝算算日子,程薇和何冕才成亲十几天,他安慰林夫人。
“娘何苦担心这个,有福之人自不必说!长姐有福着呢!”
喝了玉露茶,程朝才提出告辞。
“娘可千万注意着三房和……二房。”
林夫人眼中精明尽显,“你放心,你在前头考试,娘帮不上什么忙,但娘绝对不会叫他们生事!”
程朝对他娘还是有信心的,当即点了头转身就走。
林夫人想开口叫一声,却百般喊不出口,哭湿了三条帕子。
……
卯时初,程朝就和江漓等人在码头碰面。
看着程朝这艘豪华的船,江漓赞叹:
“行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竟有了这样一艘船,你祖父可真疼你,无愧于当年京中疯传的偏心眼之名!”
齐黎宁也是惊讶,“这船当真雅致又豪华,今儿可有那个福气享受一回了!”
日夜兼程三天两夜才到了应天府。
程朝依旧是晕船,这几天都是躺在床上过来的,连许典他们找他十回有八回他都是睡着的。
到了码头,程朝才觉得活过来了,这次不用人带路,他带着许典、江漓几人就到了祖宅。
几人都累坏了,歇息了一天才缓过神来。
许典几人从没来过应天府,连江南他们都未曾涉足,眼下迫不及待出去游玩。
程朝则是在祖宅里复习功课,四书五经统共来说已经细致复习过了三遍、粗略复习过了五遍,程朝读它们都要读吐了,自认为自己已经复习差不多了,就开始专攻文章。
府试比县试严格许多,应天府下辖有许多县,听说这次只录取前一百余名的,竞争越激烈,往往选拔出的人才就越高质量。
府试前两天的夜晚,程朝罕见的失眠了,他纳闷,他根本不觉得紧张,为何会失眠?
他归结于水土不服。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机灵的奉信心疼少爷,立即就去寻了许典等人。
许典他们就过来考教了程朝一晚上,直到四更天程朝才有了困意。
许典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喃喃道:
“程三,你若是得了好名次,一定要感谢我的……”
“若是……若是没有我,你怕是要心态失衡……在考场上又累又困……”
明明才四月中旬,程朝却热的受不了,他脸蹭在玉枕上,才舒服地喟叹一声。
身下的锦被也是凉凉滑滑的,那滋味就像是在炎炎夏日吃了一碗的冰西瓜。
江漓也很困,他专门去照了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眼睛下大大的淤青,江漓大叫:
“啊!”
“程三,你别忘了我今日的疲惫!”
“你一定要中个好名次!”
谢优云早就跟着程朝一起躺在床上睡着了,听见江漓的牢骚也只是翻了个身。
齐黎宁却一点不困,他身子不好、没法科举,所以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眼见着好友有这机会,他也略出薄力的。
他略出薄力的方式就是将今晚他们四个提问程朝时程朝的出错点都记下来,然后又将程朝今儿写的文章又看了看,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程朝迷迷糊糊地回应许典的话,“你放心,等我发达了,必不会忘了你这糟糠之友……”
他看着齐黎宁坐在书案前的背影,咕哝两句:
“宁哥,你快来睡啊……”
说罢他就抵挡不住周公的邀请了,美滋滋地和周公约会去了,梦里他躺在冰块上,左边有人喂他吃抹茶味的冰淇淋,右边有空调吹着,还有一双手喂他吃散发着凉气的冰西瓜。
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