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学识渊博,是进士出身,专门教导官宦子弟的,可叫做西席,此前他是在临安一户人家教导的;
京城的权贵官宦听说他辞了要回京城,个个是抢破了头,最后被程老太爷给抢到了。
也有程朝声名远扬,赵先生看中他的原因。
程朝生而知之,两岁的时候和母亲林夫人去宝华寺上香,正巧寒风凛冽,宝华寺的竹子被吹的东倒西歪,却还是刚直的模样。
程朝脱口而出“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自那之后户部侍郎的嫡长子程朝少慧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赵先生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听说跟见识过是两码事,赵先生文人风骨,其实对所谓的天赋天分之类的谈说有些嗤之以鼻。
他从不信天赋,只管勤奋。
可程朝如此成绩,还是让他一惊,不愧是神童玉章,果真不同凡响!
赵先生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只是动作间有些许焦灼,“从前就听说你之名,如今我才算是见到你有多么聪慧了。”
他叹息,赵先生不算是很有天赋的,但胜在年长,会教书,如程朝这般只在书中见过的神童,他也是羡慕又感慨的。
他们上课,程老太爷自然是要出去不打扰的。
“玉章。”赵先生眼眸微顿,“你读书是要科举吗?”
程朝对上赵先生威严的眼眸,轻轻颔首。
“江南的学府还不错,你年长时可去求学。”
赵先生这个人看起来严肃刻板的,但是讲起课来却是趣味横生、引经据典。
至少程朝下课时,由衷地想再上一课。
程老太爷一直在前院赏花,没有离开,一见程朝出来了,忙上前又是摸头又是拉手的。
“祖父的乖孙儿,读书累了吧,祖父遣人去小厨房做了芙蓉饼,你爱吃的。”
赵先生在一旁尴尬地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先回了,明日叫玉章来我府里上课吧。”
他回头,“还是这个时辰。”
程朝忙行礼送他。
赵先生边走边心里暗暗嘀咕,果真都说户部侍郎府的程老太爷是个典型的偏心眼。
只有嫡长孙程朝才是他的心尖尖,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怕是女儿都不是这么宠的、这么疼的。
恰值程运也回府了,和赵先生打了个照面,程运笑着点头示好,赵先生也给他回礼。
程运转过头却是皱着眉,说教道:“爹,你就宠着朝哥儿吧,早晚要被你给惯坏!”
程老太爷脸色黑漆漆的,程运却自顾自地说着埋怨的话:
“我好好的嫡长子,外头都传神童玉章呢,您可别给教出个纨绔子弟来!到时候丢脸就丢大发了!”
他伸手要把程朝从程老太爷里抱到自个儿怀里。
心里也馋的不行,爹总抱着朝哥儿,走哪抱到哪,他这个朝哥儿的亲爹、旁人眼中神童的爹爹,竟然连亲近自个儿子的时候都没有,这可逮着好机会了!
程老太爷彻底爆发了,他气的直往程运伸过来的胳膊拍去,他用力重,一下子就给手拍出红印子来。
“你瞧瞧你这还是亲爹说的话吗?什么叫被我惯坏了,什么叫我教出个纨绔子弟?
你这个不孝子,竟敢攀扯起你老子来了!你读的圣贤书都到狗肚子里了?哪个圣人教你这么和老子说话?这么埋汰儿子的?”
他抱着程朝追着程运满院子打,“朝哥儿,快给你爹几个巴掌,让他以后还敢说说你吗?”
程朝趁乱给程运身上打了几巴掌,笑的眉眼弯弯。
心里也是解气,程运反正也不喜欢他,以后更是眼里只有小儿子程育,觉得长子废了换小号练,这下能出出心中的气也好。
程老太爷真是气急了,他看程朝是哪哪都觉得好,觉得自己的嫡长孙就是天下第一,旁人说一句不好,他都是要生气的,哪怕是程朝的亲爹程运也不成。
“爹、儿子、朝哥儿快别打了!”
“爹真的不是我说你,你偏心眼偏的太过了,京城里都传的到处都是,自从得了朝哥儿这个嫡长孙,你眼里就没有我们了,整天朝哥儿长、玉章短,亲儿子您都不顾了!”
程老太爷哼哼,“那又如何,你给我找一个像玉章这么聪敏的试试?”
程运哑口无言。
程老太爷要程三叔休妻还是没成,黄氏关了两天就出来了,程芙和程茵则是被交给了李氏教导。
不提黄氏心里如何,单是林夫人就笑开了花。
妯娌之间相互摩擦,林夫人看不上黄氏是商贾之女,黄氏也对林夫人的大夫人做派嗤之以鼻,如今黄氏失势,林夫人可不得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