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陆老太爷的静心堂,程朝稳稳当当地迈过门槛,身姿斐然,声音清冽如潺潺泉水:
“朝哥儿给祖父请安、给祖母请安。”
他作揖拱手一套礼节如行云流水,一瞧便是整日里风雅熏陶的官家子弟,清贵自然。
虽才六岁稚龄,却已然现出了此后的风华气度。
程老太爷笑弯了眼睛,连声道:“好好好、免礼免礼!”
“朝哥儿快过来,给祖父说说今日在国子学的境遇。”
祖母李氏也慈爱地招了招手,她面容富态,比程老太爷看着年轻许多。
“朝哥儿来了啊,你今日来的最早,你姐姐们都还没过来呢!”
程老太爷揽着程朝,望着自个乖巧俊俏的长孙那是心都要化了。
程朝和他说了几句国子学的建筑样式,还有就是表弟南青。
“我今儿见了青表弟,他也是书德院的,却是义字班,和我不同班。”
程老太爷不在意,“你表弟哪有你聪慧?”
“祖父给你请了一个先生。”
程朝有些许惊讶,他佯装抱怨,“那祖父昨儿怎的不同我说?”
“哈哈哈,祖父错了还不成?”
“赵先生可是不可多求的名师,朝哥儿天资聪颖,可要好好跟着他读书。”
程朝有些兴奋,眼里也带着星光点点:
“祖父说的是临安的赵先生?我早就想见他一面了,眼下能得到他些许教导更是好!”
他尾音清扬,玉面上都有些了红晕,双眼也清清亮亮的。
程老太爷哈哈大笑,看着自己的乖孙儿那是怎么都看不够,
“就是临安那个名满天下的赵先生,祖父可是略施雕虫小技,就给我朝哥儿请来了!”
李氏眼神闪烁,嘴角的笑意也隐了下去,“老爷,那期哥儿那里、黄氏昨儿就闹过一回……”
程老太爷冷哼一声,狠狠一扫李氏。
“他们闹就闹去,难不成这个家他们做主了?
我要给我的朝哥儿寻个好夫子奈他们如何?朝哥儿天赋那么好,过目不忘、生而知之,可不能浪费!”
“无知妇人,眼界浅薄!”
低头和程朝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又语气一转,柔的能滴出水来:
“朝哥儿可真孝顺祖父,下了学就来给祖父请安了,一刻都不曾停息,你姐姐和弟弟们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到底是祖父最疼的乖孙,咱们爷俩心连心!”
李氏和丫头婆子们听的心里犯嘀咕,往常里小姐们和二少爷来早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您可心疼着您的嫡长孙呢,要不他们拦着,都要去大少爷的屋子里亲自瞧瞧了!
程朝又和程老太爷一番亲昵、爷慈孙孝过后,程家的小姐们还有二少爷就过来了。
程朝有两个同胞姐姐,还有一个是异母的姐姐,他则是长房长孙。
当年程老太爷盼着林夫人肚子里的是个长孙,却盼来了两个孙女,可谓是空欢喜一场;
不是说女孩不好,而是程老太爷着急盼长孙。
所以程朝的出生可是让程老太爷春风得意、和老兄弟喝酒时没少炫耀自个儿的嫡长孙。
这也是程老太爷这么疼爱他的原因之一。
“玉章今日去了国子学,日后要好好读书才是。”
程朝的同胞大姐姐程薇说话轻声细语。
程薇是陆家的大小姐,年纪最长,已经十多岁了,这两年就要相看嫁人了。
玉章是程朝的字,按理说男子到了二十岁及冠的时候才会取字,但是程朝却不同;
程老太爷告诉程朝说,程朝甫一落地,程老太爷便做了一个梦,于是便为他取字“玉章”,上了族谱。
程朝颔首,“多谢大姐姐关怀。”
心里却想起了程莺,女主的对照组、和他一样也是个恶毒配角,现如今还在临安跟着程二叔做官。
程朝只记得几个大剧情,剩余就不知晓了,但是他盘算着程莺和程二叔一家这几年也快回京了。
二少爷程期看着祖父揽着他一向最不喜欢的长兄言笑晏晏,眼眸子里都是笑意和宠溺,再联想到平日种种,立马心里就有了疙瘩了。
黄氏也宠他太过,程期大声嚷嚷着:
“祖父好生偏心!只抱着长兄看不着我了!”
程老太爷虽说是个满京城皆知的偏心眼,可对着自己唯二在身边的孙子,还是有优待的。
他笑眯眯地拉过程期,却没有揽着他,这让程期和程老太爷怀里的程朝正对着面。
程期不喜欢程朝,程朝也不喜欢程期,二人可以说是相看两厌了。
程朝得意地递过去一个眼神,抱着程老太爷的胳膊撒娇,将程老太爷哄得见牙不见眼。
程朝:气死他,气死他!
程期脸色涨红,果真被气得不轻,脱口而出:
“你不过就是占着长孙的名头罢了,换做是我早出生,祖父也会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