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村长,毕竟她的工作已经做完。
虽然还有些疑虑,但是水鬼已经没了,她也找不到人问,于是在小桃花家跟顾君生讨论起来。
“你是说为什么水鬼要留着程从河的尸体?”
“嗯,她保留了三个月,后来这里发了水灾,被人浑水摸鱼拿走了腿骨,丢到了水潭底。”
段七收回落在程从河身上的视线,“本来想问的,但是那时解了力,不好问。”
顾君生很好奇段七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鬼魂说真话的,但眼下还是分析问题要紧。
两个人猜了一大堆理由,感觉都站不住。
就在他们苦思冥想之际,跟小桃花一人一鬼自言自语地程从河说话了。
“你回头让村长把淹死我的那条河,清理清理,下面水草可多了。被缠住了很难挣脱的。”
“还有鱼线,质量也别太好,我当时被鱼线缠住了手脚,怎么都解不开。你别用那款鱼线。”
段七默默地收回耳朵,突然很想掐死程从河!
自己跟顾君生在这儿说了半天,他全没听见。
小桃花又听不见他说话,他还呱唧呱唧说了一堆!
关键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她说。
好气!
顾君生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怎么了?”
段七重复了一遍程从河的话。
合着他被淹死后,是被鱼线和水草绊住了手脚?他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还以为王香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顾君生沉默了会儿说,“你能打他一顿吗?”
段七卷起袖子,“能!”
突然一股杀气逼近,程从河缩了缩脖子往后看,“段姑娘,你……唉唉,你别揍我啊!别揍啊!”
“揍的就是你!恋爱脑,烦死了!”
段七一个人在院子里龇牙咧嘴地追着空气跑。
小桃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东拦西拦,“从河你肯定惹段姑娘生气了,别跑,让姑娘揍!”
严武见着这么诡异的一幕,摸了摸怀里从暗三那里抢来符,不怕不怕。
被追的程从河停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另一边到处乱摸的小桃花。
“那让你揍吧,揍完了就让我走吧。”
段七闻言,“不跟她说点什么了吗?”
“说了啊,这几天我跟她说了好多好多话,但是我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
“她脸色不好,眼下乌青很重,而且感觉瘦了很多,是不是因为我?”
段七点头,“阴气太重,她受不住的,时间长了会生病。”
她顿了顿又说,“你的执念还不知道是什么,可能走的不会那么轻松。”
程从河愣了一下,突然指着一旁偷吃鱼骨头的猫儿。
“我想起来了,我的执念就是那条没钓上来的鲈鱼。”
段七闻言,带着小桃花和程从河去河边钓鱼。
小桃花一下一下看着鱼线,希望鱼能上来慢一点。
程从河绕着河边生闷气,大声招呼着河里的鱼儿快上钩。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水里的鱼儿很烦,一个个咬着鱼钩就被钓上了岸。
一条肥美的鲈鱼蹦跶着钻进鱼篓里。
“终于钓上来了!”
程从河开心地站在小桃花对面,摸着她的脑袋,“生辰快乐,小桃花。”
小桃花憋着眼泪,“钓上来了,你就要走了吗?”
程从河不忍心地飘远了些,“我也该走了。”
转而对段七说道,“谢谢姑娘了我心愿,来生愿给姑娘当牛做马报答大恩。姑娘,让我走吧,我也该走了。”
两个人都想给她当牛做马,就不能好好做人嘛?
段七手掌翻转结印,念起了往生经。
小桃花感知到了什么,她走过去,跟段七站在一起,看着段七看的方向。
下辈子记得要来找我。
年年清明,我都给你烧一件袖口绣桃花的衣服。
身体越来越轻盈,她心里却又重又痛,小桃花抬起手,扬着如桃花般明媚的笑脸,唱起了歌。
“清水哎,它游荡耶,打鱼的汉子他上门来。金仓银仓鱼满仓,烧起锅来饭悠香,姑娘巧手织衣裳,来日红绸挂心上,哎哎哎……挂心上哎……”
歌声悠扬婉转,满含情谊的调子里,塞满了姑娘的不舍。
程从河宠溺地附着和声,化作了风
严武别过头,狠狠地揉着眼睛,风真大,吹的他眼睛疼。
段七放下手,抱了抱小桃花,“他已经走了。”
“真是的!”小桃花声音带着哭腔,“连个再见也不说,下辈子我要是看见他,一定揍他!”
“好,别留情。”
“嗯。”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这一刻终于迸发,小桃花肩膀止不住的抖动,眼泪湿了段七的肩膀。
顾君生敲了敲严武,“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是。”
东西收拾好后,小桃花也冷静下来,她让家里人塞了不少东西给段七。
“这两篓子河虾是新鲜的,今天就要吃的,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还有这个,山里的野货,刚才村长拿过来的。”
“够了够了。”
段七与小桃花等人推搡起来,寡不敌众,最后马车被塞的满满当当。
走到村口时,村长正让人押着程运长,准备去报官,水鬼的事情自不能说,就说是程运长害人。
程运长看见段七的马车大喊,“段七,我已经说了实话,你不能言而无信!”
段七懒洋洋地回了句,“到了衙门,老实认罪,自然就不会长头发了。”
“又不是我杀的人,我不过抱怨两句,是她自作主张要害人的……”
“那你等着头发从七窍里长出来吧。”
段七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她转头看村长,“程从河是什么时候生的?”
村长想了想说道,“他的襁褓里留有日期,是七月十五,怎么了姑娘?”
“没什么,随便问问。”
段七放下帘子,因为程从河的遗骨有所缺失,所以她才多嘴问了一句。
果然也是七月十五。
她吩咐严武快点赶车。
严武甩起鞭子,马车扬长而去。
回到侯府,段七洗了澡换了衣服,心情通畅的跟谢立婠聊天。
“姑娘走了两天,瞧着瘦了些。”
段七笑道,“这两日就养回来了,那边作妖二人组没再找夫人麻烦吧。”
作妖二人组?
谢立婠反应过来说的是老夫人和颜浣西后,她笑出了声,“你啊,淘气的很。她们没来,倒是侯爷来吃过一次饭。”
“他来干嘛?”
谢立婠放下嘴角,“他想让我重新掌家。”
段七剥开菱角,塞进嘴里,“颜浣西能同意?”
“他说就是颜浣西的意思,还说,让我一并打理将府中的产业。”
“事出反常必有妖,颜浣西不安好心。”
谢立婠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已经让秋月和小李去打听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段七咂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计划得再快一点。
她拿出厚厚一沓拜帖,找来顾君生让他帮着参谋。
知道段七不会算命,那些求名测字的都被顾君生扔掉,求风水安宅的也被扔掉。
剩下的就是家宅不宁,身体不适,帮忙寻人寻物的。
“这些,你看看要不要去。”
段七接过来扫了一眼,“京兆府尹刘民,他找我干嘛?”
“帖子上写的是夫人不适,时常做噩梦,汤药灌了无数也没用。”
刘民给段七的印象还不错,看上去是个好官,“刘民怎么样?”
“好官。”
既然顾君生都这么说,那这个好官她就得结交。
“段七,你可终于回来了!”
顾娇娇提着裙子跑过来,对顾君生行完礼后,拉着段七就进了房。
“天大的事,天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