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便跟她说道:“你回屋歇着吧,小雅今晚我带。”
淑贞强撑着道:“还是我带吧,她半夜要起来喝奶。”
“没事,等她醒了我给抱过去。”
淑贞便不再坚持,回到屋里,脱下外衣,倒头就睡。
曦儿也觉得累,今日有不少大娘大姐小姑娘,听说她定了亲,要进她屋里看她绣的嫁衣。
费好大劲才拦住,后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话。
苏佩过来,两人只远远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见淑贞回屋,她也自去歇着。
秋月和杨树在外头,看了一遍礼单。
秋星他们带来的东西,终究是没带回去。杨树道:“就当普通人一样处着,往后没什么事不来往便是。”
秋月叹一口气,也只能这样。要是撕破脸,人尽皆知,辰儿脸上也不好看。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她掰着指头算辰儿回到了哪里。
杨树道:“我听说,放榜之后,长官会把举子们留下,办什么文会席筵什么的,怕是回不来那么快。”
秋月心急得很,恨不得辰儿立马就回到家来。
道:“长官怎滴这般惹人烦,把人留着回不得家。”
杨树笑道:“人家这文会,可不是谁都去得的,只请前头一百名。一百名后的,想去都不行。”
这听着倒像是个香饽饽,秋月心头的那点气立刻就消了。
“好吧,既然长官请去文会,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迟几天回来。”
这次流水席花了不少钱,还有曦儿的嫁妆还要付账。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床蒸饭去卖了。
食客们见铺子开门,都觉得惊奇,道:“小公子都考上了举人,怎不在家歇歇?”
杨树道:“他人还在省城没回来,在家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干活。”
“说得也是,在家干等日子还难过。”
因为远近乡邻都知道,这家铺子出了个举人,不知是谁传了句闲话出来。
说吃了他家的豆饭,便会文思泉涌,犹如文曲星相助。
全城的学子,不论远近,都要来吃上一口。
就是不考学的,为了沾沾喜气,路过时,也会来上一碗。
是以生意异常火爆。
往常一日卖三桶蒸饭,现在能卖六桶。
两人忙得吃饭都没时间。
等辰儿回家时,秋月手上又攒了些银子。
这回不摆流水席了,只请了韩先生,杨林和辰儿岳父林秀才过来。
在外头叫了一桌精细的酒菜,辰儿给父母先生岳父,都磕了响头。
秋月眼泪流个不住。
杨树道:“儿子高中回来,你该高兴才是。”秋月道:“我就是太高兴了。”
辛辛苦苦养儿二十载,他不负所望,出人头地,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宽慰父母的?
韩先生更是高兴,这些年,书院里考出了七八个举子。
名声大噪,不少临县的书生也要来求学。
现在书院扩大了规模,请了两位举人来教学,隐隐有跟官学一别苗头之势。
林秀才也高兴,一整日下来,自己把自己喝醉了,拉着辰儿好女婿叫个不住。
淑贞看了哭笑不得,道:“爹,您少喝两杯吧。”
“没事,我清醒着呢。”林秀才摆摆手道,又叫一声女婿。
一屋子人都笑了。
辰儿回来,是要回老家祭祖的。
秋月却不大想回去。
她对小阳村印象不大好,又翻山越岭的。
回去又要请村里人吃席,累得慌。
曦儿定了亲,也不好到处跑。
最后杨树兄弟叫上吴成一起,和辰儿夫妻一同回老家。
到了镇上,买了不少肉菜和粮食,租了牛车到山下,又把牛车卸下,用牛驮东西进山。
淑贞抱着女儿,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知道婆婆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
秋月和曦儿在家,每日就蒸一桶饭,卖完就回家。
闲了就和曦儿两个,缝被面枕头。
苏家那边得了信,派了一个老仆过来,却得知辰儿已经回老家。
又问几时回来,秋月道:“大概三五日就回来。”
现在天气渐冷,他们带着孩子,在山里住不了几天。
那老仆听说,便笑道:“等小杨举人回来,麻烦太太往苏家那边送个信,我家老爷想过来拜访呢。”
秋月笑道:“一定。”
那老仆又递过来一盒点心,道:“这是三少爷托我带来给贵府小姐的,说是和同窗出去吃饭,这道点心味好,带过来给小姐尝尝。”
秋月接过,道:“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等老仆走后,秋月拿着那盒点心给曦儿,道:“苏三让人送过来的。”
曦儿脸色微红,揭开来看。
原来是一盒粉红的玫瑰酥。
她放在桌上当茶点,还特地冲了壶茶来,秋月笑道:“人巴巴送来给你,就这么吃了。”
“本来就是吃的东西。”曦儿不以为意。
母女两个喝了会茶,闲聊一会。
天还没黑,秋月就去关了门窗。
直等了五六天,杨树一行人才回来。
山里比外头冷,小雅耳朵上冻出来一小粒冻疮。
淑贞一脸羞愧,对秋月道:“娘,我没带好小雅,都怪我。”
秋月抱过孙女,奇道:“怪你做什么?山里的天气我是知道的,一个不留神就被冻到。不防事,去买点药擦就行。”
辰儿道:“已经买了。”
他们这次回山里,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请村里人吃了一天流水席。
把祖坟重新修整祭拜,干了不少事。
但是,因为辰儿考上举人的事,村里有不少人想把孩子送出来,在他们家暂住读书,村里人每月给些银钱柴米。
杨树很为难,一是家里并不像别人看到的那样有钱,二是村里孩子太多了。
送出来哪里住得下,他也不想揽事。
好了人家最多夸几句,不好那可是要拿身家性命来赔的。
于是他委婉的推托掉。
谁知就被村里人指责忘本,话里话外说他只顾着自己发达,忘了村里人还在受苦。
杨树只得说道:“各位父老,我家里的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如果你们想把孩子送出去读书,我可以帮你们赁一间屋子。到时候赁金和吃食你们大伙均摊,束修就各出各的,如何?”
村里人觉得这样也行,但谁来照顾这些孩子?
最后商议,每月从村里抽两人出来,轮流在城里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