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遥!”
方永清一离开,曾聪便听到了走廊传来的响动,他过去一看,见林念遥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外面,吓得他双腿发软,马上过去把人拽了回来。
两人摔在地上,对视的时候,双方的眼里都有浓浓的后怕。
“曾聪?”
“是我,你怎么了?”
林念遥面色苍白,浑身湿透,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般,曾聪问他问题,他都说不出话来,只好先让管家拿了换洗的衣物以及保暖的毯子来把人裹住。
“你方才肯定是被魇住了,我去叫沈将军。”
“别…”
林念遥这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他摇了摇头。
“柏林正在关键时期,不能打搅,我已经没事了。”
舌头受伤,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就在刚才,方淮遇害的一幕被他看个正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也在,且看起来已经跟踪了他有几天了。
“把窗户封上,那东西还会回来。”
听方永清的意思,她还没有放弃还阳,现在沈逐安不在,默霭受伤,玄阴和陈阳都顾不上他们,不能再出其他的事情了。
曾聪听罢,抬头看向窗外,那里阴气弥漫,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镇邪的符纸,贴到了窗边,他们沐灵村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些这个,符纸的力量不强,但至少能起到阻挡的作用。
“砰!砰!”
窗户刚封好,便响起了撞击声,曾聪愕然,这才看清了方才缠上林念遥的是个什么东西,半露白骨的面容,尖锐发黑的异于常人的长指,在窗户上划拉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林念遥!林念遥…!”
曾聪后退一步,指着方永清问道:
“念遥,这是什么?”
林念遥缓了过来,这才说了关于方永清的事情。
“她已被邪祟反噬丧命,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还能找过来的。”
闻言,曾聪了然,猜想到。
“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怨念同样很重,死后与她养了那个邪祟搏斗了一番,她被邪祟吞噬,邪祟也被她影响,所以成了半魂半邪的东西。”
“或许你说的对…”
“砰砰砰!”
窗户还在继续的被敲击着,曾聪贴的符纸逐渐脱落,他担忧的看了一眼林念遥。
“符纸支撑不了多久,怎么办?”
林念遥撑起身子。
“隐身术,能让阴魂找不到我们,之前柏林提到过,你会吗?”
“我想想,我知道了,念遥,我教你…”
另一边,聚魂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搞阴阳术的,有一个说法,魂分为七魂六魄,每一部分都与肉体息息相系,是生的根本,生人若没有了魂,躯壳也会迅速腐败。
被勾出来的魂,等同于与肉体的链接中断,陷入混沌,找不到归处,这个时候便需要引导,一般以生身之人的鲜血为引,围绕躯壳走上三周,口中念其姓名,是为喊魂。
喊的回来,人也就好了,喊不回来,或是中途出了岔子,被勾出来的魂就会彻底走丢,再寻不得。
张柏林生父已死,生母性子倔强,从不相信玄学之事,不可能答应配合喊魂,玄阴只好回了一趟张家宗祠,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拿了张父的指骨。
指骨不多,只是一小节左手小手指里头的骨头,他们的说法是若不想某个人在死后魂灵离去,便把他的指骨留下,躯炼油,加以麻绳浸泡49天,一端绑着指骨,一端绑在手上,这样子就能牵着他,不让其走向轮回。
张家人世代都是阴阳术的传人,搞阴阳术的,哪怕死了,魂也仍能留着庇护后生,张父死后,指骨自然而然的就被留下了,玄阴拿了指骨,相当于把张父的魂给带了出来。
聚魂已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雨势太大,所有要用火的东西都点不起来,包括打发过路游魂的纸钱和贡品,阴魂聚集越多,阴气越重,若非沈逐安就站在阵型之外,张柏林的阳魂,只怕早已被吞噬殆尽。
玄阴将麻绳一端绑在自己的右手小指上,另一端赫然牵着一小截白色的骨头,他念了一段咒语之后,喊了张父的名字。
“张天尧!”
指骨开始有了意识,左右摇晃起来,躺在阵型之中的张柏林皱起眉头,似乎在做着一个不好的梦。
陈阳就站在他的旁边,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虽然这仍然避免不了张柏林全身湿透,但至少没有让雨点直击他的身体。
忽然,原本还老神在在守在边上的沈逐安似有所感,离开天台而去,这一变故让玄阴大惊,唤道:
“沈将军,你要去哪儿?”
“遥儿。”
他突然间感觉不到林念遥的存在了,这让沈逐安的心直接空了一块,毫不犹豫的弃了玄阴等人而去。
沈逐安一走,周围聚拢的阴魂再无顾忌,开始蜂拥而入,想要抢食张柏林的阳魂,陈阳见状,只能划破掌心,鲜血涂抹在张柏林的身上,然而这样虽起到了一定震慑的效果,但耐不住阴魂太多,渐渐的便要支撑不住了。
“玄阴师父,怎么办啊?”
怎么办?喊魂才刚开始,是绝对绝对不能够中断的,聚魂也只有一次机会,玄阴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几十年了,他已经几十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叔叔,请神吧”
数年不曾听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玄阴恍惚一瞬。
是张天尧。
“不行。”
他登时拒绝。
“此处阴魂太多,伏奎一来,会把你一并带走,他答应过我不动张家宗祠,在这里是无效的,这次要不是情况特殊,也不会带你出来。”
“算了,叔叔,我留下来也护不到你们什么,我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一批后生里面最没用的一个,这一次能帮到柏林聚魂,也算是我这个父亲唯一能做的了。”
“叔叔,请神吧。”
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玄阴口中吐出浊气,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