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别生气，皓川肯定不是有意这样做的，一定是某人恬不知耻硬要跟着过来。”
杜云环意有所指地看了宁芷嫣一眼，眼角的余光便触及到男人冰冷的视线，不由得身形微僵。
“没有事先打招呼就过来是我们的不对。”靳皓川上前一步，挡在宁芷嫣身前，低沉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客厅，“不过，她既然是我带过来的，便是我们靳家的客人。”
靳皓川的声音掷地有声，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来者是客，姜舒的态度显然不是待客之道，更是明摆着不给自己儿子面子。
靳母脸色微变，她不满地剜了靳皓川一眼，转头瞪着宁芷嫣，口气相当不好：“我们靳家不欢迎行为不检点的客人。”
“伯母……”宁芷嫣心中难堪至极，不亚于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
更何况，这种厌恶不满的态度还是来自己于心上人的母亲，更令她心里难受无比。
“不要乱攀亲戚，我没你这种侄女！”可她刚一开口，便被靳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杜云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舒畅不已，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气都出了不少。
宁芷嫣越是被羞辱，她越高兴，也不管靳皓川在一边黑着脸，杜云环出言嘲讽道：“宁小姐巴巴地赶过来，我不妨也奉劝你一句。不该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去觊觎。后果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云环说得没错！”姜舒点头表示赞同，“以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我们家皓川，更不要痴心妄想进我们靳家的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宁芷嫣话里话外的轻蔑鄙夷，任谁都能清楚看出。
靳皓川的脸色越来越沉，他一把拉住宁芷嫣的手，墨黑的眸子眯起，视线射向自己的母亲，以及名义上的未婚妻：“我的婚事，我自己决定！”
无论是谁，都别想改变他的决定！
“皓川！”靳母猛地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态度？！”
“混帐东西！你就是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的？！”在靳皓川与宁芷嫣身后，一道包含着怒气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给人丝丝压迫的气息。
客厅内众人的视线齐齐被吸引过去，脸色纷纷一变。
看清来人，姜舒脸上神色一缓：“你回来了。”
“靳叔叔，欢迎回家。”杜云环脸上染上笑容，连忙迎了上去，表示着对来人的欢迎。
随着靳封的到来，客厅的气氛陡然一变，变得沉重严肃了许多。
靳封点点头，在姜舒身旁坐下，他的目光转向靳皓川，冷哼一声道：“臭小子，几天不见，就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爸。”靳皓川握住宁芷嫣的手一紧，随即放开，面无表情地开口叫了一声。
靳父板着张脸应了一声，接过杜云环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他瞥了一眼靳皓川身后的宁芷嫣，沉着脸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我们年纪大了，不想看见讨人嫌的东西老是在面前晃悠。”
宁芷嫣没想到，不仅靳母，就连第一次见面的靳父，都对自己的成见那么大。
这一次不过是跟着靳皓川过来拿文件，不仅丝毫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还不断被羞辱践踏。
“好了，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你们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对靳皓川敲打了一番，靳父转身往楼上书房走去。
靳封赶人的态度十分明显，至于他口中要走的人，以及要留下来的人，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走！”靳皓川一脸冰冷，转身就想带着宁芷嫣离开。
宁芷嫣下意识抬步跟着要离开，很快她想起了什么，拉住了男人袖子的一角，小声提醒：“文件还没有拿。”
靳皓川脚步微顿，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宁芷嫣苍白脆弱的脸色让他心疼无比。
男人薄唇微抿，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不拿了，回去。”
每多留一分钟，宁芷嫣便会多面对一分羞辱轻蔑。
纵使他可以挡在她身前维护她，然而伤害已然造成，并不能完全消失，被轻视嘲讽的记忆也不会抹去。
“可是，那份文件很重要，下午要用。”宁芷嫣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开口。
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可这一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拿到那份重要的文件，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甚至会影响下午的重要会议。
宁芷嫣深知靳皓川年纪轻轻掌控偌大一个集团的艰辛，如果可以，她不想成为她的拖累。
靳皓川深深地望进宁芷嫣的眼底，看出她眼中的坚定，只能无奈地妥协。
“你和我一起上去。”说着，靳皓川便要带着宁芷嫣离开客厅，望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楼梯口，姜舒便沉着脸开口：“给我站住！靳皓川，我的话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靳皓川沉默着转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
靳母眼中有着明显的怒气：“带进家门还不算，现在还想带到自己的房间？你真当我不存在？”
“皓川，你自己上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力道不断加大，甚至从相握的手传来痛感，宁芷嫣便明白男人心中的煎熬难受。
宁芷嫣实在不忍靳皓川因为自己的问题一次次被为难，柔声开口退了一步。
看出男人的迟疑，宁芷嫣心中一暖，又安抚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好。”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靳皓川点点头，放开宁芷嫣的手块步往楼上走去。
先前想要带着宁芷嫣一起上去，也是因为不想宁芷嫣在离开自己视线的时候，受到更不堪的羞辱轻蔑。
现在两人既然没办法继续一起，靳皓川只能加快了速度，尽早拿到文件下来。
“靳夫人，杜小姐，我先告辞了。”等靳皓川的身影消失在回旋楼梯上，宁芷嫣向客厅的两人道别。
该做到的礼数她会做到，但是该有的坚持她也依然会坚持。
“慢着——”姜舒制止了宁芷嫣转身离开的举动。
宁芷嫣回转过身，不卑不亢道：“请问靳夫人还有什么指教？”
“我儿子已经离开了，就不要这么假模假样的了，看着太虚伪。”姜舒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茶，一旁的杜云环乖巧地坐在她身旁。
宁芷嫣静静地看着两人，听着那些嘲讽的话语也不生气，神情十分平静：“如果靳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离开我儿子！”姜舒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冷笑着看着宁芷嫣，“你开个价吧。”
宁芷嫣脸上平静的神色终于被打破，她有些恼怒地看着靳母：“靳夫人，您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货物吗？”
“你——”姜舒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芷嫣，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杜云环气得瞪大了眼睛，她轻拍着靳母的背，给她舒气，“姜阿姨您别生气，她就是个不知礼数毫无羞耻心的贱人，我们犯不着和她较真。”
“靳夫人请不要动怒。”看着姜舒气怒不已的神色，宁芷嫣有些担心，却并不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我只是在问，您那话是什么意思？”
“在您的心里，您认为自己的儿子价值多少？”宁芷嫣不紧不慢地开口。
姜舒冷笑一声，看着宁芷嫣的眼神越发不屑：“原来是想要狮子大开口。”
“靳夫人，您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宁芷嫣摇摇头，“在我的心里，皓川是无价之宝，是我一辈子都想要珍惜的人，是我最心爱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更不要说是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钱所交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姜舒脸上有一丝动容，很快又被轻蔑鄙夷所代替，“你是怕我开的价钱太低了，觉得不值吧。”
宁芷嫣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在靳母的眼里，她这种作态，更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你放心，你随便开个价，只要别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保准你这辈子吃喝不愁，十辈子都花不完。”
“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贱女人，”杜云环也同样转头看向宁芷嫣，眉梢眼角都带着轻视，“我劝你见好就收吧，你是不可能嫁入靳家的。趁现在还能够赚一笔，赶紧拿了钱乖乖地离开皓川，不然有你好受的。”
“无论问我多少次，我的答案还是那个。不管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离开皓川。”
宁芷嫣的声音清澈中透着坚定，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再也不容更改。
“他对我的意义，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更不是金钱可以交换的。就算是给我一个亿、十个亿，还是一百个亿，一千个亿，我依然是这个答案。”
客厅之中的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一幕，被已经拿到文件，正准备下楼来的靳皓川清晰地收入眼底。
男人墨色的双眸翻滚着浓浓的晦涩，最终落在宁芷嫣身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缱绻温柔。
而杜云环刚刚还笑容满面、志在必得的神情瞬间僵住，她的心底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骗人！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想要更多金钱，想要靳家主母的地位，才会这么说。你怎么可能真心爱皓川呢？”
说着说着，杜云环自己都信了，“如果你嫁给皓川，那你不就是靳家下一任的主母，靳家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你个居心叵测而又贪婪无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