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枢心情复杂地看那小孩鬼哭狼嚎,忍无可忍,“你挺会养孩子的。”
宋月笙是新面孔,年龄不过八九岁,性情却像皮猴子一样活泼。
自知理亏,谢瑾枫慢慢挪开视线,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黯然而无措。
“宗主为什么…为什么要扣我的灵石。”
宋月笙气若游丝,试图拽住谢瑾枫的衣角,被他师兄眼疾手快地拖离了现场。
时见枢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着宋月笙移动,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这般年龄的他,过得像个小白鼠,除了饿不死,什么潜在因素都能杀死他,没一日好活。
不过…他已经不怪任何人了。
“你的朋友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谢瑾枫像是才想起来有那么群弟子的存在,后知后觉地问他。
黎羡咳了一声,彰显他的存在感。
时见枢依旧不会给他任何好脸色看,他头也不抬的说,“你没资格知道这些。”
“好吧…”碰了一鼻子灰,谢瑾枫也不生气,反而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摇光宗的近况。
“如今的七宗被高层彻底清扫了一遍,我们摇光是当之无愧的七星首席,就这两个月,我收了很多弟子,还向其他宗门学习划分了种类…”
时见枢认真地倾听,跟在他背后,转了一圈摇光。
宗门的整体规模扩大了好几倍,充满了生机,眼前的一幕幕逐渐和他幼时的记忆重合。
看得出来谢瑾枫有在认真发展宗门。
春末转至盛夏,眼看着又要到深秋。过去的两个月里,变化的不仅是宗门,还有人。
时见枢哪怕一句不答,谢瑾枫也保持了良好的素养,没有让场面彻底冷下来。
青年很好脾气地问,“你要做剑峰的首席弟子吗?”
“那群小孩看了比赛,都很崇拜你,他们一定不会有意见。”
听到这里,时见枢的眉头微不可闻地拧了一下,他比了个终止的手势。
“你好像理解错了,我回来是为了给他入籍的,我们很快就会离开。”
“离开?”
谢瑾枫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是的。”时见枢微微的点头。
“现在的摇光宗不好吗,哪里有问题,你可以告诉我。”
时见枢冷面打断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你做得很好。”
谢瑾枫的姿态卑微到了地底,黎羡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黎羡十分不理解地耸了耸鼻子,一宗之主,怎么会对时见枢如此态度?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们吗?”青年病容惨白的叹息。
“原谅?”时见枢挑眉,眉梢写满了刻薄,他口气嘲弄,“没有过错与亏欠,何来原谅?”
“摇光束缚我太久了,我不过是想寻求自由。”
时见枢拔出长剑,神情冷凝,一字一顿地道:“你还想控制我吗?”
谢瑾枫并不想与曾经的师弟刀剑相向,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极端地步,他呼出一口气,“是我想岔了。”
“方才你提到的事我会办。”
“好好休息,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那处,这位远客…客房随时为你备着。”
意识到今日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谢瑾枫迅速收了话尾,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没错,在时见枢的目送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黎羡看不穿他俩的勾心斗角,直言不讳地询问:“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时见枢淡淡地答:“不算矛盾,我快忘了。”
忘记一些苦难的过往,是人生的必修课。
比如那日,在银月的休息室,他眼也不眨地扔掉了那束庆贺用的梦见花。
其实时见枢心知肚明,除了谢瑾枫,没有人会给他们送这种花,但他还是把它扔进了回收站。
他只是不想回到过去,连带着厌恶这些紫色的小花。
黎羡听得似懂非懂,“不好的东西就忘了,或者毁掉。”
这是他凭借本能积累的经验,可时见枢却为他幼稚的话语失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的啊?”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人才,估计得郁闷半个月。”
这一刻,朦胧的念头在心底彻底明确。
黎羡屏住了呼吸。
黎极星…真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可思议,除了妹妹以外,他在这个世界上连接的血亲又多了一位。
时见枢从他空白的表情里窥出了真情实感,他倍感头痛,耐着性子道:“不懂就算了,人情世态什么的,以后你全都会学到的。”
就像沈迹说的那个什么…?社会化训练?
他记不太清了。
“嗯,”黎羡重重的点头,一脸认真:“所以快点把沈迹找回来。”
时见枢:“?”
尽管他不明白话题怎么就扯到这里了,但乐见其成,平心而论,时见枢不愿自己救助的人是只白眼狼。
“所以第一步,好好修炼,不要修你的剑了!”时见枢突然暴起。
“…啊?”黎羡懵了几秒。
“你的比赛我都看了,烂,太烂了,那个剑法像是狗爬,根本没眼看!”
时见枢冷酷无情的评价了他的剑术,穷凶极恶地叉着腰,“一点自身的优势都没发挥出来,难怪输成这鬼样!”
黎羡被他骂得晕头转向,再想起一场场输掉的比赛,头更晕了。
“客观来说,你适合体修。”
时见枢终于说累了,他又叹了口气,“要是沈迹在就好了。”
如果沈迹在,他教导这人就不会如此费力,摇光这支小队也根本不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