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见状,咳嗽一声。
“为师者,需怀德,”
“余县生员孔方,德行不正,借蒙学之名,取不义之财,即日起,夺其秀才功名,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唐寅听到王伯安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王大个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呀。
孔方闻言,则是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王伯安斜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他。
陈七爷见状,身子一震,情不自禁的靠近陈安之。
“安之,这位......是何人?”
陈安之闻言,脸色复杂的说道。
“王大人乃是浙省按察使司按察使,兼领浙省提学,掌一省学政......!”
此言一出,孔方顿时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被赶出陈氏私塾,他不过是少些收入。
被逐出桐庐书院,不过是在士林中,困难些。
然而,若是被夺秀才功名,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从此以后,他就算是被除名了,只能沦为一介普通人,这一辈子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有人也都震惊的望向王伯安。
尤其是带他们进门的那位陈家下人,站在那里,冷汗直流,只觉得袖子里的那串铜钱,无比的烫手,内心狂呼。
自己到底带了什么人进来呀,陈安之就不用说了,唐寅看起来也不好惹。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伯安,才是大人物。
陈七爷闻言,不由得也是抹了一把冷汗,小心的凑到王伯安身边。
“啊哈,原来是王大人,陈某眼拙,还请勿怪,那个......!”
陈七爷得知王伯安的身份,立马就想要解释。
王伯安却是摆了摆手。
“陈七爷不必解释,今日本官来此,乃是为了陈氏私塾,”
“近日浙省的官学,想来不日就要重开,”
“本官以为你这陈氏私塾,可并入官学,你以为如何?”
陈七爷闻言,顿时纠结了起来。
他是不想得罪王伯安,但是私塾并入官学,这明显不就是抢吗?
一旁的陈安之终于明悟过来,拉了拉陈七爷。
“七叔,这私塾,你答应让我处置,”
“安之以为,如此正好,我爹那里我会去说的!”
说着,陈安之转向王伯安。
“王大人,安之待我陈家同意了,”
“即刻起,这里便是余县的官学,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学堂,都归官学所有!”
王伯安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安之啊,你陈家不愧是书香世家,仁德兼备,”
“那本官就代表余县百姓,多谢陈七爷馈赠了!”
陈七爷顿时扯了扯嘴角,尴尬的朝着王伯安拱了拱手。
“王大人过誉了,陈某愧不敢当!”
陈安之见状,则是上前说道。
“王大人,能为余县官学出力,我陈家甘之如饴,”
“不仅如此,杭城那边,我陈家也能出些力!”
王伯安闻言,眼睛一亮。
“安之啊,还是你大气!”
陈安之听到这话,顿时羞愧的摆了摆手。
“王大人,今日之行,我陈家愧对余杭百姓啊!”
王伯安哈哈一笑。
“你现下,知道我为何带你来此了吧?”
陈安之是聪明人,此时也明白,这里的情况,王伯安早就摸清了,今天带他来,便是让他了解浙省蒙学孩童,真实的情况。
陈安之朝着王伯安深深一礼。
“学生明白了,多谢王先生!”
王伯安捋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唐寅看着两人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后走向,那妇人。
“大姐快快起身吧!”
妇人闻言,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方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是懵的。
她身后的儿子,不愧是读了几年书的,反应很快,扑通一声就朝着唐寅跪了下去。
“这位先生,丁常愿拜先生为夫子,还请夫子教我!”
唐寅见状,顿时扯了扯嘴角。
尼玛,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个梯子,你岂不是要上天?
唐寅摇了摇头。
“余县的官学,很快便会重开,届时官府会聘请有德行的夫子来教学,”
“你若是想读书,大可以继续来官学,”
“至于本官,却是无法成为你的夫子!”
妇人闻言,终于也回过神来,小心的问道。
“官学,要多少束修?”
王伯安呵呵一笑,大步走了过来。
“这位妹子,官学乃是陛下为天下蒙童所建,只要是童生之下,都可以到官学蒙学读书,不要束修,也不要任何银钱......!”
此言一出,那些孩童的家长们,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官学已经开过了,自然有人清楚,是不要钱的。
然而,新的官学政策,还没有正式推出。
王伯安说的,有些笼统,便有人大着胆子,询问起了官学重开的政策。
王伯安微微一笑,拉着陈安之,给众人解惑。
陈安之既然跟着庄墨寒,参与浙省官学之事,自然是早就准备,当下将官学的新政策,一一解释。
这货干这种活,倒是兴起,似乎是为了弥补陈氏私塾之前的行为,陈安之解释的极为耐心。
王伯安对陈安之的表现,极为满意。
唐寅则是撇了撇嘴,继续朝着那妇人说道。
“官学不要束修,你儿子,尽管来蒙学,”
“只不过,科举之路艰难,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考取功名,”
“大姐,依我之间,不如让你儿,在外找个活计,一边读书一边可以赚些银钱,贴补家用,这才是正道!”
妇人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丁常则是眼睛一亮。
唐寅呵呵一笑。
“丁常,你如今也有十三了,是男子汉,家里的顶梁柱,凭着你六年蒙学的学识,在外找个活计,还是很容易的,”
“想那侯瑾后子瑜,也是白日劳作,夜晚苦读,终成一代大家,汝何不效仿之?”
丁常闻言,更是心动,朝着唐寅再次磕头。
“学生多谢先生教诲!”
唐寅见状,微微一笑,却是躲了开去。
母子俩眼睛却是亮了起来,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眼看着,陈安之还在卖力的解释新的官学政策。
唐寅朝着母子俩摆了摆手,正要上去帮忙,却被王伯安给拉着,快速出了陈氏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