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堂里,白樱正对着一支点燃的线香发呆。
这香气醇厚绵长,清甜中带有一点奶香,已经几年不曾闻到过,如今居然在青峰镇上再次见到。
“香兰,这种香是沐蓝衫一直在用的吗?还是最近才有的?”白樱把眼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香兰。
香兰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三年前我刚和他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那个时候用的不多,我就没有太留意,最近这种香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整个府里都是这个香气,我就感觉有点奇怪了。”
白樱点了点头,“除了这种香,沐府就在没有别的香了吗?”
“风哥他以前在北关的时候,最讨厌别人用香,尤其是男人,碰到谁带个香囊都要取笑人家几句,可是近几年,他房间里的香炉,香篆,香插,香袋什么的满眼皆是,香气却几乎都是这同一种。”
“那你打听过的那几家卖香料的店,有什么消息吗?”白樱皱起了眉头。
“没有,我几乎把皇城里最有名的几家铺子都问遍了,基本上都不认识,有几个老行家说这个香接近老檀香,但是香气更高级,恐怕是海外来的高级货。”
“那你有没有打听一下他府里负责采买的人呢?这种东西总有来路吧。”
“我当然问过了,采买的人说府里这几年都没有买过熏香之类的东西,都是用的皇宫里赏下来的,或许真的就是来自宫里的吧。”香兰轻声说道。
白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即便真的来自宫里,他的这种用法也透着奇怪。”
香兰一愣,“这么名贵的东西当然要物尽其用,再说了,这个香气确实比较好闻,有什么奇怪呢?”
白樱摇了摇头,“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香料没见过,想必你也有所了解,香料不同,功效不同,用处肯定也大有区别,比如卧房里点的香可能是安神助眠的,书房里的可能是提神醒脑的,怎么沐府如此一个显赫的府邸,到处透着讲究,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呢?全府上下居然只点一种香,这还不奇怪?”
香兰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还真是,我以前只当是风哥自己的喜好而已,这样看来,似乎的确有点不太寻常。”
“点香这种事,一是可以掩盖住什么其他的味道,再有就是可以用味道来吸引什么东西,还有就是这香里有什么东西对自身有作用,不知道沐府的这注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白樱拈起手旁的一个香囊放在了鼻子底下轻轻的嗅着。
“白姐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就从我偶尔带出来的这个香囊上居然想到了这么多。”香兰敬佩的眼光看着白樱。
白樱一笑,“傻丫头,你的风哥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才是真,咱们查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点线索,有什么好自吹自擂的?”
香兰一笑,“好歹有了一点眉目,高兴一下总可以吧。”
白樱也是一笑,“沐蓝衫背后的这个高人看来不简单,恐怕你我这样的凡人以后更要多加小心了。”
香兰的脸色涌上了一丝忧虑,“白姐姐,你说,万一真的如你所说,他的背后有人在操控,那他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白樱拉过香兰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香兰低下头,泪水涌上了眼眶。
* * *
沐府里,沐蓝衫解下大氅交给身旁的小厮,顺手把怀里的锦袋抛在了炕桌上。
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早已经备在卧房的中央。
小厮们全部退下,沐蓝衫站在铜镜前,开始宽衣解带。镜中的自己身姿挺立,眉清目朗,这具皮囊仍旧称得上是极品,他给了自己满意的一笑。
几下扯开了挽着的头发,扒光了自己身上的衣衫,他全身赤裸的踏进滚烫的澡盆中。
热气带来的快感从脚底一路攀到头顶,莹白如玉的皮肤顿时被烫的通红,他咬紧双唇,强忍着,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低低呻吟。
适应了一下水温,他闭上眼,仰头靠在桶壁上,身心一起沉浸在这温热的舒适当中。
每次服侍完人皇,他都要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洗上一遍,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洗掉那个肮脏的自己,洗出来一个崭新的沐蓝衫。
自己的身子早就成了一床破烂的棉絮,被如何把玩,侵占,甚至蹂躏他都极力迎合,毫无保留,对他来说,一具早就死掉的躯壳,凭借着几下翻云覆雨,能为自己换来想要的东西,也许就是这一世自己的宿命。既然如此,那就干脆用到极致。
一天一夜,筋疲力尽,换来新的一年继续监管征粮征税的美差,简直是一笔太过划算的买卖。
好在他早早买通了人皇眼前最得势的术士,让人皇正月期间必须禁欲才不会影响他的修炼,否则恐怕那个昏君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回府。
自己练就的这手侍奉人的功夫,任他是身经百战的人皇也对他欲罢不能。
回想一下昨夜的景象,沐蓝衫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果然如自己所料,人皇虽然对他这个人兴致不减,可是对比之前已略有疏离之意。
还好三年里,自己对人皇的所有癖好了如指掌,再加上鬼府神君早前交给他的丹药助兴,几个回合的颠鸾倒凤,人皇彻底的沦陷在沐蓝衫的掌控下,沐风依然是他最爱的男宠。
不用自己说起什么,人皇便金口一开,满足了他想要得到的权力。
浓郁的檀香气味充溢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热气中更显清甜,他猛地睁开眼,想到了那个让他害怕又不得不依赖的男人。
三年前,小将军沐风蜷缩在华丽的皇宫寝殿瑟瑟发抖,年轻的身体刚刚经历过的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凌虐,他忍羞含悲满足了人皇的欲望,换来了一家老小和北关百姓的平安。
事后的他,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屈辱的一幕幕,终于难忍羞愤,想要自刎而死。
冰凉的刀锋抵住脖颈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可握刀的双手却使不上力,疑惑间,一缕青烟平地而起,一个自称鬼府神君的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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