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送走红玉和大牛,珑儿一家三口坐下吃午饭。
饭桌上,阿娘一脸沉思的样子让珑儿感到奇怪。
“阿娘,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呗。”
“是啊,老婆子,从刚才你就开始走神,真的想儿媳妇了?”阿爹打趣道。
阿娘看了父子两个一眼,叹了口气,“唉,你们说,红玉是不是真的没看上大牛?”
“怎么,你看出什么来了?”阿爹疑惑的问道。
“这丫头总是说把大牛当兄弟,我只看出大牛对红玉是真心喜欢,可是红玉好像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这丫头脾气犟,她家里又娇惯她,我还真有点担心到时候出什么差错。”阿娘担忧的说道。
“咳,这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牛配红玉绰绰有余,也没亏了她,红玉再怎么娇贵也不过是乡野人家的丫头,门当户对的亲事,哪里还有比大牛更合适的?女孩子,害羞,嘴上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阿爹劝道。
“是啊,阿娘,红玉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嘛,最会拿捏大牛了,可怜的大牛,要是真的和红玉成了亲,这辈子可有的受了,真是自讨苦吃。”珑儿咧着嘴,带着同情的眼光摇了摇头。
“你们爷俩知道什么,这一男一女,心里有没有那个意思,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大牛看红玉,虽说也害臊,可是那喜欢的眼神根本藏不住,红玉看大牛,真的就除了尴尬就是尴尬,我是真担心,不行,我不吃了,我还是得去红玉家里看看。”阿娘放下碗筷,出了房门。
父子两个看着阿娘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收拾完饭桌,阿爹照例要睡个午觉,珑儿也终于难得空下来。
钻进自己的小屋,珑儿一个猛子扎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屋子里摆放的都是下沙村搬过来的旧物,珑儿对这个新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
嘴上劝说爹娘安心的住,不用考虑欠言家的人情,可珑儿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他也从心底感激言家父子。要是没有言家,不敢想象下沙村的百姓这时候会是怎样一番凄惨景象。
还有六七天就过年了,珑儿知道像是言府这样的人家,年底正是忙碌缺人手的时候,他已经和景齐约好,明早一起回言府帮忙。虽说言家待人宽厚,自己还是要凡事有点分寸。
大牛居然向红玉提亲了,珑儿现在都有点觉得好笑,不敢想象这两个人以后真的成了一家子的情景会是什么样,膀大腰圆却忠厚老实的大牛,娇小玲珑牙尖嘴利的红玉,两个如此完全不一样的人,可见缘分这东西真是不好说。
不管怎样,珑儿还是为大牛高兴。虽然红玉和自己一样,对男女的事还没开窍,可大牛的心思他可是早就知道了,这小子这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又想到了川子,本想让他和大牛赶紧和好,没想到两个犟种居然一杠上了,谁都不肯让步,川子自打搬家还没有露面,珑儿知道,川子家里人口多,这下几兄弟都有了自己的院子,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他打算过了晌午,去川子家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也顺便告诉他红玉和大牛的事,没准看在红玉的份上,他和大牛的关系能缓解一下。
连续几天的忙碌,到了今天才有功夫歇一歇,珑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把珑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恍惚中,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可是耳朵明明在嗡嗡作响,紧接着,接连又是几声巨响,整个屋子感觉都在震动,他这才猛地坐起身,赶紧跑出了屋子,他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土地庙的那几门大炮,肯定是有人把大炮点着了。
阿爹早一步到了院子里,果然,青峰山的方向,烟尘遮天蔽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阿爹,村里贴告示了吗?这是在试炮吧?”珑儿一想到百花谷和义军总坛,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虽然他知道这几门炮不会对百花谷造成太大的威胁,可心里还是有一丝丝隐隐的不安。
阿爹担忧的看着青峰山的方向,“没有告示,大白天的试炮,山上有人可怎么办啊。”
“我出去看看。”珑儿听见院墙外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村里的人都涌出了家门。
惊慌的乡邻们聚集在村口朝着青峰山的方向张望着,议论着。
“山上还有砍柴打猎的没回来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是啊,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放了这么几炮,伤到了人可怎么办?”
“听这动静好像离咱们下沙村不远,不是炮弹落在那了吧。”
“谁知道啊,你看,那一片都是烟,估计炸的地方小不了。”
“这怎么没声了?不是说有五门大炮吗?这么几下就完事了?”
“要是官府试炮的话,不是应该像上次一样提前通知不让上山吗?怎么这次没有告示啊?”
“就是,山上这时候恐怕还有人呢。”
“不会是什么闲人把炮给点了吧?要是正经的试炮,哪能不贴张告示,还选这个时候点火的?”
“真不好说,听说上次没试成,就留了几个人在山上看着,这些个当差的,偷奸耍滑惯了,万一没正经的看着给谁钻了空子可就糟了。”
“一直都在传山里有匪巢,没准是这伙人干的。”
“镇里的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半大小子也有可能,整天闲着到处逛,正是惹事的年纪,玩腻了寻常的,上山点炮找刺激也说不好。”
珑儿一边听着,心里也一边直犯嘀咕,不知道这几声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的时候,远远的,村口直通青峰山那个方向,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人影,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着什么,珑儿眼神好,定睛细看,心头不禁突地一条,赶紧挤出人群迎了上去,跑过来的居然是大牛,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大牛,怎么回事?这是谁?”大牛衣衫凌乱,满脸大汗,身上溅满了鲜血,身后背着的那个人浑身连泥带血,早就看不出模样,正痛苦的呻吟着,一条腿上滴滴答答的不停的往下滴血,看来伤得不轻。
“是川子,被大炮炸起来的石头砸伤了腰和腿,赶紧找大夫!”大牛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身子一晃,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