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一个美艳的女子,只穿一件轻薄的大红色亵衣,正半蹲半跪在一个浴桶前,一边轻轻的帮一个人搓背,一边不停的舀起水冲洗着。
水汽氤氲中,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一个男人,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拢在一侧,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胸膛,一双修长的手臂慵懒的搭在桶沿上,完美的身形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像。
女子捏紧手里的丝瓜瓤,顺着男子光洁如玉的脊背上下游移着,随着力道的加重,泛起一道道微红。
“香兰,”男子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每次她听到这个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心头都会一阵悸动。
“是。”
“你到四喜堂有小半年了吧?”
“嗯。”
“白樱还是没有动静吗?”
“......”
“怎么不说话?”
“她除了初一和十五去灵泉寺进香,基本上都没离开过青峰镇,没什么反常的啊。”香兰低声答道。
“那有没有什么人会去经常找她呢?”
“也没有,她平时就是看着我们这些姑娘们练习各种才艺而已,和镇上的人都很少来往,哪里有什么人找她?”
“哦?”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艳名满皇城的白樱,落魄到了青峰镇,竟然修身养性,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大家闺秀了?有意思......”
“门还是出的,”香兰迟疑了一下,“可也只是去镇里的几家大一点的商铺买些常用的东西而已,还有就是有时集市上有什么热闹,偶尔也会看一眼。”
“商铺?常去哪些商铺,你可知道?男子的语气凝重起来。
以前最常去言老爷的一德堂,毕竟那里东西最全也最好,你知道,白樱从来都是用最好的东西。”香兰带着几分羡慕的口吻说道。
“嗯,以前常去,那现在呢?”男子追问道。
“自打上次我因为冤枉了顺记的一个叫大牛的伙计之后,白樱为了感激他们没有追究,就常常光顾顺记了,还和堂子里的姑娘们说,顺记的东西不比一德堂的差,价钱还便宜,让我们也要多多去帮衬呢。”
“顺记?老板是青峰镇本地的吗?”
香兰一愣,摇了摇头,“底细我也不清楚,听说以前在外地做生意,好像是近几年想回来养老,但是看青峰镇赚钱容易,又不甘寂寞,才开了这家买卖。”
“哼,都是有点来历的人,这个人和白樱的来往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看出来,其实这个范掌柜经常不在店里,多数时候都是店里的伙计招呼我们,应该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沉吟了片刻,香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一家肉铺。”
“肉铺?什么肉铺?”男子好奇的问道。
“以前堂子里都是有专门的采买,负责到固定的肉铺去买最新鲜的肉,可是这一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白樱把买肉的差事专门给了堂子里管事的周妈妈,还指定让她专门去一家肉铺买,采买一下子少了好多的捞油水的机会,背地里没少和我们嘀咕呢。”
“嗯,”男子轻声笑了一下,“看来你们那个采买一定是捞得有点过分了,这是给他一个警告,他还不知好歹的和人抱怨,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以往常白樱在皇城里那个脾气,敢在她的眼前搞鬼,不揍他个半死,也要想个什么法子让他长长记性的。”
“你......这么了解她?”香兰的声音有点苦涩。
“当年皇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了解她吧。”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倒是你,香兰,”男子的语气加重了,他猛地回过身,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此刻却看起来无比的阴沉,这个男子,正是沐蓝衫。
这里是皇城中仅次于皇宫的府邸,沐蓝衫的私宅。
这个美艳的女子,正是四喜堂里,和大牛发生过误会的那个香兰。
沐蓝衫一把捏住香兰的下巴,阴恻恻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一直看到她的心里去。
“你在四喜堂这么久,却一条像样的消息也没打探出来,当年在北关,你可是出了名的机灵,怎么,到了青峰镇,有了新的靠山,你是不打算帮我了吗?”
“风哥......”香兰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发怒的沐蓝衫,身子一阵微微的颤抖。
“香兰,别忘了,你的一家老小是怎么死的!你要是真的想报仇,就收起你的慈悲心肠,斩草就得除根,白樱是那个逃走的小公主当年最信任的教导嬷嬷,我不信她们之间完全没有联系,你最好给我当心!”沐蓝衫眼睛充血,面目狰狞,和平日里风度翩翩,潇洒飘逸的样子判若两人。
“风哥......”香兰被他紧紧掐着下巴,声音细如游丝。
“不要再叫我风哥!”沐蓝衫松开手,一把推开了香兰,抬脚跨出了浴桶,水滴顺着紧致的轮廓滑落,白皙修长的身材一览无余。
香兰脸色煞白,转过头去,眼泪霎时充满了眼眶。
“不要再叫我风哥,”沐蓝衫声音发颤,低声说道,“当年的那个沐风早就死了,你眼前站着的,不过是每个毛孔都洗不干净的肮脏货——沐蓝衫!”一串眼泪滑过脸庞,他也哭了,可唇角却依然勾起,带着一丝倔强的笑。
“风哥,你不要这样说自己,”香兰哽咽着说道,“我们北关的百姓,不管是军还是民,感激你还来不及,没有人说你一句不好,我们能活到今天,都是亏了你,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香兰伸手拿过一条淡蓝色的长袍,回身细心的给沐蓝衫披在身上,轻轻的系好腰带。
沐蓝衫喊完这几句,像是失了神,任凭香兰拉着他,坐到了浴桶旁的椅子上,呆呆坐了片刻,他猛地用双手捧住了脸,弯下腰埋在膝盖间,双肩开始不停的抖动起来.....
香兰双膝一曲,跪倒在他脚前,怜惜的抱住沐蓝衫的头,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
窗外,夜色正浓。
房檐上,一个倒挂的黑衣人,面罩黑纱,冷峻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屋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