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辰时,赵高急匆匆的跑来见嬴政了。
一副惊惶不已的样子。
“启禀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狗奴才,何事如此惊慌?”
嬴政冷冷的喝了一声,接口道。
“汝这狗奴才,不知道今日孤要去东巡么?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皇上啊皇上,韩终和侯公两人不见了?”
赵高哭丧着脸,哪里知道此二人已经做了古。
这可是他费尽心机找来的术士、骗子,整没了该怎么讨好皇上?
当日嬴政下令中郎将赵佗,密密杀了二人,不得泄露半个字出去。
没想到连赵高也给蒙在了鼓里。
这厮心知肚明,二人乃大忽悠一个,暗暗思忖二人是害怕事后败露,这才偷偷逃离而去。
眼下要是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人是自己找的,也是自己给皇上引荐的。
此时他最担心的是,皇上会一怒之下,将他车裂了。
所以这厮一大早,就跑到嬴政这里来卖乖。
他要尽量的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更不知道的是,刀下的韩终侯公二人,早将他们的勾结,一五一十的吐了出来。
嬴政想杀赵高没错,但是昨夜欧阳兄的话,让他一下子听明白了。
为了大秦的未来,赵高这个阉狗,只能让给扶苏杀了。
虽然嬴政很想亲手宰了赵高。
“皇上,这么快又要东巡,可是太虚仙境怎么办?奴才还等着两位仙人,给皇上炼制出长生不老丹呢?”
赵高知道,眼下能直击始皇灵魂的,也只有长生不老丹了。
美人儿,现在始皇都不怎么感兴趣了。
据他安排的太监报告,皇上已经有四五天没选妃子了。
“回来再说吧!”
嬴政淡淡的一句话,让赵高瞬间警觉起来。
怎么突然间,皇上变了呢?
就在准备出发时,嬴政突然掀开了车帘,对赵高说道。
“赵高,汝还是留下吧!协助扶苏监国,汝速速前去辅佐殿下,还能赶上早朝。”
赵高:“………”
饶是这厮平时能言善辩,此时竟然也无言以对。
殿下监国,让奴才留下?
可是殿下见了奴才就恨不得宰了奴才啊!
要么是皇上不放心扶苏?
赵高瞬间想到了若干个可能。
难道是皇上不放心扶苏监国。
那就太好了!
这倒也说得通。
“快去,汝这狗奴才!”
短短的几个呼吸,嬴政都等不及了。
见这厮骑在马上还在发呆,又开口怒斥道。
“启禀皇上,皇上东巡,一路没有奴才服侍,奴才内心惶恐不安呐!”
赵高试图让嬴政收回王令,一脸关切的回奏道,任凭嬴政的怒斥而不顾。
毕竟跟着皇上,才敢狐假虎威,出门一趟,还能捞不少好处。
“汝这狗奴才,如今也不听话了,来人,给孤砍了这厮!”
嬴政眉头一皱,猜测这厮是不是察觉到了啥?
遂又一次怒斥起来。
“好!皇上,奴才这就回宫,侍候扶苏殿下,皇上一路之上要多多保重龙体,大秦可离不开皇上啊!”
赵高泪盈盈的说完,给嬴政磕了一个头,转身上马回宫了。
刚进咸阳宫,就被人接着直接去了大殿。
而嬴政出了咸阳城,往东行十里后,立刻让车马队往南,朝终南山而去。
南行二十几里后,路旁一茶铺内。
欧阳天丰、嬴婉婷、越飞雪和聂惊鸿已在此等候多时。
“欧阳老弟,皇姐,二位嫂嫂,这……想想都憋屈,为了扶苏这小子,小弟也得演戏了,哈哈……”
嬴政远远的下了马车,直奔茶铺哈哈一笑道。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有几人能置身戏外呢?昔日老子就无法置身戏外,况吾等乎?”
爽朗一笑的欧阳天丰,已经跟嬴政约好了。
要到终南山巅,去静待几日。
“欧阳兄,小弟有一事不明,道家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人真的可以如此么?”
今日嬴政的心情,似乎很好,呷了一口茶后,也不急着起身。
反而跟欧阳天丰坐而论道了。
“哦!嬴政老弟最近又读了什么典籍,兴趣爱好居然有所变化了?”
欧阳天丰微微一愣。
这可不像嬴政的性格,他可是修的人皇道。
是要为天下苍生而战而亡的。
待其亡,则道成也!
“看欧阳兄之淡然惬意,小弟也对道家之典籍,有了一些兴趣,最近读了读老子之《道德经》,还颇有些感触,所以才有此一问。”
再看嬴政的双目,眸子里的杀伐狠辣之气,果然有所内敛。
好!
欧阳天丰一笑,缓缓开口了。
“天地视人如蜉蝣,大道视天地为泡影,跳不出三界,于五行中的万事万物,均逃脱不了阴阳五行之法则。易经曰——亢龙有悔,无论多么伟大的龙,亦逃不出,物及必反的阴阳五行生死,人之元神能够超生,于阴阳之外、不在三界之中。生天生地是由元神,元神脱离生死五行也!”
一通语毕,嬴政如有所思,两指轻叩茶桌,沉吟不语。
此次嬴政带着三万大军,由蒙骜之子、蒙武之子蒙恬率领。
想必去往钟南山巅之路,早已经被蒙恬打通。
就连此茶铺,估计也是蒙恬的刻意安排。
欧阳天丰也教过了蒙恬。
始皇二十六年,蒙恬因家世得为秦将,攻齐,大破之,拜为内史。
秦并天下后,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
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
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迤而北。暴师于外十余年,居上郡。
蒙恬威振匈奴,后接始皇令,回咸阳主持修筑驰道。
而此时的嬴政,心里却想到了赵高。
赵国之远属,赵高昆弟数人,皆生隐宫,其母被刑戮,世世卑贱。
后来这厮,不知何时流落到大秦咸阳宫。
自己当年年幼,见其可怜,便带在身边。
后闻这厮强力,通于狱法,在登基后逐渐重用之,后举以为中车府令。
本以为这厮是忠贞之徒,谁成想这厮暗中为一己私利,做下若干不可饶恕之举。
大秦之一统六国,自己身为始皇陛下,却为个阉狗,落下一暴君之名。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轻叹一声的嬴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咸阳宫的方向。
唯一能对自己唯唯诺诺的人,也将不复存在了!
嬴政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不舍。
毕竟从小跟自己一起的成蟜也背叛了自己,现在又是赵高。
孤这一生??
还好!欧阳兄自那日兵器铺一见,虽淡若泉水,却亲如同胞兄弟,孤之所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