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陆景宁意外的是,有些事根本瞒不住上官氏,从上官府回来她去看望父亲,得知父亲喝了药已经歇息,抬头就看见上官氏红了眼眶。
“母亲?”
上官氏忙拿着帕子擦拭,冲着她挤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陆景宁抿了抿唇,找了个借口将上官氏支出来。
被女儿盯着看,有些事自知躲不过去了,上官氏深吸口气:“昨儿晚上你父亲喝了药睡下后嘴里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我以为听错了,今日他又念了好几次,莫约是哪个姑娘的名字,菡儿。”
丈夫归来,嘴里念叨着其他女人名字,上官氏心都快碎了,强忍着心底酸涩。
见着女儿后,实在是绷不住了。
陆景宁挽着上官氏的胳膊,低声解释:“母亲,这位姑娘救过父亲的命。”
“你知道?”上官氏诧异。
“女儿也是刚刚才知晓的,父亲是在犀牛村被救下来的,廖老伯和廖老太一家六口,昨夜被上官偲派人偷袭,廖老伯死了,还将廖老太和她两个女儿抓起来,小女儿就是廖菡,据说伺候了父亲整整三个月。”
真相很残忍。
但有的时候避不开就只能硬着头皮说,也比蒙在鼓里被其他人戳穿了强。
“什么?”上官氏身子晃了晃,无比震惊的望着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伺候了三个月……
被兄长偷袭,杀了廖老伯。
上官氏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浑浑噩噩的紧抓着陆景宁的手不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跟太子成婚近二十年,她知道太子秉性纯良,若是知道这件事,必定会恼了上官府。
“阿宁,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上官氏问。
陆景宁摇头,否认了这件事,最可气的也就在这,偏偏这么巧,在昨天太子亲口告诉她,是犀牛村廖家夫妇救了他,结果当天晚上廖家就出事了。
怎么看都像是陆景宁恩将仇报,故意派人前去的。
上官氏相信女儿。
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陆景宁有些不忍心,咬咬牙继续说:“母亲,我听上官偲说,廖菡姑娘有了身孕。”
上官氏脸色一白,苦笑:“若是个男孩子,你父亲也是后继有人了,我不怪他。”
这么多年一国太子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只守着她一人,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她拉着陆景宁吩咐:“阿宁,一定要将人救出来,他们救了你父亲,绝不能让上官家在做出伤害廖家的事了。”
陆景宁点点头答应了,她安抚着上官氏。
“你父亲这边不必担心,有些话我也不会说,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上官氏拍了拍陆景宁的手。
这一路女儿被人算计,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上官氏打定主意坚决不会拖后腿。
在钟太医的精心照顾下,太子每日醒来的时辰越来越长了,忽然问起了南梁帝。
“父皇病了正在疗养,不见任何人。”上官氏敷衍过去。
太子点头,倒也没怀疑什么,看着上官氏日渐憔悴的脸颊,又委婉的问起了犀牛村。
“廖家夫妇救了孤,他们本就不富裕,孤想好好报答他们。”太子道。
上官氏认可点头:“廖家救了殿下是大功一件,殿下打算如何赏赐?是封官拜爵,还是另有打算?”
太子支支吾吾,有些愧疚的提及:“孤在犀牛村休养时,是廖家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在照顾孤,璃儿,孤打算……将人册封侧妃,你觉得如何?”
心里早就有准备了,但仍忍不住酸涩,上官氏微微一笑:“这也是应该的,廖姑娘救了您,就是整个东宫的恩人,区区一个侧妃不足未过,等殿下身子好些了,妾身陪您一块去接人如何?”
太子诧异上官氏这么通情达理,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当初成婚时,他曾立下誓言,若不是情势所逼,不会主动纳妾。
如今纳妾,也算是食言了。
“殿下不必自责,妾身一个人在东宫数十年,多少人羡慕妾身,妾身不会责怪殿下的。”
上官氏表现的十分大度。
太子脸上的愧疚少了几分,伸出手紧握着上官氏的手,亲昵的喊了声璃儿。
上官氏娇羞的红了脸。
倏然太子掩嘴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因咳嗽而剧烈颤抖,上官氏焦急的帮着顺背:“殿下怎么今日又重了呢?”
太子摇头:“钟太医医术不错,孤已经好了许多,是你太紧张了。”
“殿下。”上官氏忽然拉着太子的手:“您这幅身子妾身实在是担心,不如这样,派人去一趟犀牛村,将人接过来如何?”
太子犹豫了片刻。
“不如就让妾身的母族带着人去吧,风风光光的将人迎入宫。”上官氏提议:“等廖姑娘入宫后,咱们再弥补。”
太子略作思考之后点头同意了,扬声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你去一趟上官府,让上官大人代替孤将人接回来。”
“是。”
……
上官府
小太监宣读了太子的口谕之后,上官偲有些发懵,他不明白太子无缘无故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犀牛村早就出事了,廖家也被烧的精光。
难道太子不知情?
上官偲捉摸不透只好带着疑问去找老夫人,母子两一商量,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廖家没人,如何去接?”
“人接不回来,太子必定追究。”
上官偲摸了摸下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夫人决定再给陆景宁最后一次机会。
若她再不肯妥协,她就只能将廖菡送出去了。
等了一上午也不见陆景宁的身影,老夫人也没辙了,只能让上官偲先往犀牛村赶去。
等想到了法子再做其他打算。
殊不知上官偲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出府去送信了,小厮朝着一间茶楼方向走,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身后有没有人跟来,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拐着弯上了楼,敲了敲其中一间窗户,将书信塞入。
雪鸢上前将书信捡起,递给了陆景宁,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上官府的一处庄子,位于京城三十里外。
“给他一粒解药,告诉他若地址属实,再将剩下的两粒解药奉上。”陆景宁吩咐。
雪鸢送上解药,小厮拿着便离开,回府后交给了慕容氏,得到解药的慕容氏第一时间将解药递给了儿子上官云争。
服用解药后,上官云争整个人舒坦多了,就连呼吸都轻快了。
“母亲,你是从哪得到的解药?”上官云争问。
慕容氏迟疑片刻,敷衍的说了几句打发了询问,只有她自己知道,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尤其是今日时局和往日不同,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绝不能再失去其他孩子了,只要她老老实实的配合。
慕容氏相信陆景宁肯定不会作践他们母子的。
关于廖家的事,慕容氏知晓一些,上官偲也没防备她,所以她和陆景宁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