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娘,快~拿,拿个~瓦罐出来。”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声,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来了。
“是大嫂啊,怎么了这是?”刘氏赶紧拿了瓦罐迎了出来,小跑着把大嫂赵氏让到了院子的石凳上,摸了摸有点凉,赶紧回屋去拿垫子。
“大嫂,你先坐,喘口气儿,我去给你倒点水。”
端了温水,拿了垫子给大嫂垫上。赵氏端起水,一口气咕咚了下去。
“再给我倒点儿,渴死我了,从娘家赶回来给你送好东西了!”赵氏神秘又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面前自己一路捧过来的瓦罐。
刘氏赶紧再去倒一碗温水过来。
“大嫂,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啥呀?”
赵氏笑了笑,打开了瓦罐。一股牛乳的清香传了出来,刘氏欣喜万分“是牛乳!”
“可不是嘛!我和你说,本来今天我是回家看我老娘和老爹,寻思早点走好早点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赵氏又喝了口水,接着说:“我娘家村里正家不是有一头母牛嘛,昨晚下了一头小牛,正好有新鲜的牛乳。哎呀,我跟人家好说歹说才给换了一罐子,我估摸着,福宝能喝两天了。”
说完,咕咚咕咚把水喝完,也不等刘氏说什么,起来就要走。一大早从娘家打个来回儿,可累死她了。
“哎呦,大嫂,你说我可怎么感谢你好。这也花了不少东西换吧?你看你用了什么……”
赵氏一听刘氏这话,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有点生气了,打断她道:“怎么,福宝不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我这个当大伯娘的给孩子倒腾点儿牛乳喝还要你感激了?还想还东西给我是吧?你可真是长能耐了!”
刘氏赶忙赔不是,“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家里粮食都不多,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那你不用管了,这是我给福宝的,又不是给你的!行了,赶紧把瓦罐倒出来,我得走了,家里还忙着呢!”
她不可能告诉妯娌她是用了两斤鸡蛋才换到了这些牛乳:更不可能告诉她,这还是跟人家费尽了口舌人家才肯换的;更更不可能告诉她,这鸡蛋和瓦罐还是在她娘家借的呢!等自己凑够了鸡蛋还给老娘的时候再去把瓦罐一起还回去吧!
刘氏送走了大嫂,就去把牛乳热了,温在锅里,准备等福宝起来就给她喝。
小福宝在外面的说话声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在房间里。
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清醒过来,是了,自己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
刚动了动小胳膊小腿,哼唧了两声,刘氏就进屋了。看到闺女醒了,赶紧给她把了尿,再用温水沾湿了帕子清理干净她的小屁屁,然后赶紧给她换了个干净的尿布,把脏的丢在一边,准备一会忙完去洗。
福宝享受着娘亲对自己的温柔和疼爱,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刘氏噙着笑:“小福宝今天心情这么好啊,是不是知道今天要带你出门啊,这么开心。”
“嗯?什么情况?要出门了?不知道是去哪里?”福宝自己想着,来到这里以后除了去过院子好像还没出过门呢!
刘氏把旁边准备好的牛乳拿起来,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了,就开始喂福宝喝起来。
心里对大嫂感激不尽,尤其在看到福宝吧嗒着小嘴喝的那个香的样子后,心中的感激更甚。
喂完奶,刘氏把福宝抱起来拍了拍,等到她打完了小奶嗝,就把她放到炕上,拿了个干净的湿帕子仔细擦了擦小脸蛋,还忍不住香了一口。
看着帕子,不禁又想起四柱那个小大人儿,这么多儿子,只有他要用帕子,前些日子说是带弟弟妹妹要用,死活要自己给他做一条。实在拗不过,只能给他做了两条,反正也简单,缝一缝就好了,没有绣什么图案,男孩子,还是用素净点的好。
“四柱,来看一下妹妹!娘去把衣服洗了。”
“哎,就来了,娘。”
四柱擦擦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尾巴五柱。
“娘亲,我也能看妹妹。”
“好,五柱真厉害!”刘氏刮了下五柱的小鼻子,拿着刚换下来丢在一旁的尿片出去了。
“福宝娘?在忙着么?”孙氏的声音传来。
“娘?”刘氏有点疑惑的迎了出去,老太太一般很少晚上过来,也不知道这一大早来有什么事情。
“哎,我昨晚回去寻思了又寻思,福宝昨天那样哭,总是有点不放心,想着今天要不抱她去老宅,给老太太过过眼?”
刘氏开心道:“好啊,娘,本来我昨晚还和当家的商量今天要不要抱福宝去给老太太看看呢!看来咱们娘俩想到一块去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老太太着急去看看,生怕福宝有啥问题。
福宝被刘氏抱着,裹上被子,戴上小帽子,又把小被子上面的角角盖住脑袋就出了门。
嗨,还以为能出来长长见识呢,结果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没办法,春天虽然来了,可是这风还是有点凉的,温度也不太高,作为小婴儿的她只能被裹成这样才能出门了。不过,娘亲抱着自己,身上软软的,还挺舒服的,(*n_n*)被人疼爱着的感觉可真好啊!福宝被蒙着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正瞎想着呢,自己就被放下了,包裹打开,露出了小福宝咧着小嘴儿的笑脸。
“哎呦,这小乖乖,还在笑呢!”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福宝扭过头去,一眼便望见了一位面容和善、笑容可掬的老太太。只见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虽然补着补丁,可是却洗的干干净净。满头花白的发丝被整齐地挽成了一个发髻,而她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庞,则宛如一幅历经岁月沧桑的画卷,每一道纹路都似乎诉说着人生的故事与智慧。
这就是太奶奶文氏了,福宝看到她正用充满慈爱和欢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对晚辈无尽的关怀与疼爱,这种温暖而亲切的眼神让福宝感到属于家的归属感,让她无比的安心。
太爷爷张满仓一听说重孙女来了,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到了门口却见他放慢了脚步,磕了磕手中那只与他形影不离、已经磨得发亮的烟袋锅子,然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轻轻地放在了门口。
进了屋,到炕边看了看重孙女,看着这软乎乎的小女娃,一向严肃的脸上也笑眯眯的。
刘氏和孙氏跟文氏和张满仓问了好,就在炕边坐下,跟文氏说起了昨天小福宝大哭的事情,想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拿个主意。
“我看这孩子面色红润,眼神清明,”张满仓摸了摸福宝的小手小脚,软软的,热热的。“我看没啥事。”
“好好看着孩子,这孩子福气大着呢!可不许亏待了她。”文氏看着孙氏和刘氏嘱咐着。
文氏跟谁都没说,福宝出生之前,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抱着一条大鲤鱼塞到她怀里,说了一句:“你们老张家的福气到了!”就不见了。她一低头,就见鲤鱼变成了一个小娃娃,还没等她看看是男是女,就惊醒了。
过了些日子,孙氏就来告诉她,老三家的刘氏又怀上了。也因此,张满仓给福宝取名的时候,文氏打心眼儿里感觉满意。
“现在正是缺粮食的时候,家里要是没有吃的就来我这里,我给你们想办法,不要饿着孩子们,尤其是小福宝。”
张满仓看了福宝以后,没有在屋里多呆,拿着他的烟袋锅子,到了门外,在门口坐下一边吧嗒他的烟,一边说。
“不会的,爷爷,吃的都紧着孩子们呢!今早大嫂还给送了牛乳来。”刘氏把今早的事情说了,爷爷一直挺严肃的,只有看着福宝有点笑模样,所以,刘氏还挺怵他的,赶紧解释。
张满仓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一家人就得这样团结,要不是这样,头几年饥荒,咱们老张家能一个人都没饿死吗?”
看老爷子准备开始唠叨了,文氏赶紧打断他:“好了,孩子没事儿,抱回去吧!有啥困难记得开口。”说着下了地,给刘氏舀了两碗精米装在口袋里,“这个回家给福宝熬米汤喝,这是她二姑奶奶炎儿前些日子送过来的。”
不是不想看孩子,实在是死老头子烟不离嘴,还是等福宝大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