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泞正陷入极度抑郁中,就听到屋外传来闵秋果的声音。
“嫂子,我给你煮了红薯粥和鸡蛋。”
说完,还不待屋里头的人回答,她便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宋清宁已经清醒,她还挺意外。
“嫂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清泞动了动胳膊,比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强上太多了,至少没了之前的乏力酸痛感,但是她不太想说话。
闵秋果偷偷打量了她一眼,消瘦的脸庞上带了些讨好的笑:“你现在要喝粥吗?”
宋清泞摇头,闻着软糯香甜的红薯粥,她其实想吃。但或许是饿过头了,她感觉自己吃不进去。
炕边,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娃睁着一双黑亮的卡姿兰大眼睛偷瞄她,脸上有些怯怯的,抱着自己娘亲的大腿躲在后头。
这娃儿叫莫梓琪,是闵秋果的大女儿,相对于自己的娘亲,她还要更瘦些。
从出生到现在营养都跟不上,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小娃儿该有的圆润,这倒是衬得她那双杏儿眼格外的大,黑葡萄似的,透着对世事的懵懂和纯真,以及对她的害怕。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朝代,从一个有才华有能力有上进心的三好青年变成了一个招人嫌惹人厌的‘凶恶鬼’,她感觉自己的心理还没有调整过来。
默默在心里对原主唾弃了好一阵后,肚子突然就一阵翻江倒海,人有三急……
她已经被这屋里的味道熏的麻木了,不想起身,可又不想拉在床上,几番挣扎犹豫后,她还是翻身起来。
“嫂子,你还发着热,大夫说你需要躺在炕上好好休养,你要拿什么?我去帮你拿。”
宋清泞看了她一眼,如实道:“我要去如厕。”
闵秋果:“……”
嫂子之前都是说的去拉屎,今天怎么突然说的这么文雅了?感觉怪怪的。
宋清泞要是知道她想的什么,估计要被气得一个仰倒,她有这么粗俗吗!
依着原主的记忆,她虚浮着脚步朝后院的茅厕走,可走到一半,脑子里一道惊雷闪过,村里人上茅厕都用的竹片刮屁股,莫家众人也是……
那竹片薄薄的一片,装在一个篮子里头挂在茅厕的墙壁上,用完再扔到下头的簸箕里……
而原主嫌弃那竹片有小刺太扎屁股,都是用手解决……
宋清泞闭了闭眼,那画面不忍回想。
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径直朝宋北江的房间走。
闵秋果跟着她出了屋后,就去了院子东边的竹竿架上收衣裳。
见宋清泞中途返回,还跑去了二哥的房间,她吓了一跳。要知道二哥从来就不允许宋清泞靠近他的屋门半步,还直言她会将他的笔墨纸砚熏臭。
有次宋清泞不信邪,趁他不注意溜进了他的房间。
莫北江当场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就把宋清泞扔了出去,连着屋子里的被褥茶杯等用品也全扔了。
书籍宣纸什么的他舍不得扔,但也拿到了大太阳底下暴晒了三天,以此来除味。并严厉警告过宋清泞,她要是再敢进他的房间,就打断她的腿。
宋清泞这是又要挑战二哥的权威了吗?
闵秋果害怕的看了眼院门,有些担心二哥突然回来。但很快又想到他才去了书院小半个月,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的。
宋清泞进到莫北江的房间后,迅速扫了一眼四周,视线锁定在了书案上方的那一沓宣纸上。
真的是急的不行,她都要憋不住了!
她大步上前,抓了两张宣纸就要转身跑,可很快又刹住了脚。
是人就得每天上厕所,上厕所就要用到纸,她不可能每天都跑来莫北江的屋里‘拿’,想了想,她直接将那整沓宣纸塞进了怀里。
再出来时,她神情丝毫未变,只是走向茅厕的双腿跨步更大了些。
当她走进茅厕时,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鼻而来。
宋清泞努力憋气,颤颤巍巍的走上了人工木梯。
那木梯有四个台阶,最后一个台阶直接踏到了茅坑正上方。
而这茅坑的俯视面上,按人蹲下去解决三急的距离切割了一大一长的洞,那洞口的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块红砖。
来蹲坑的人需要踩在砖头上再蹲下身子拉屎,啊呸,是如厕!不然屁股得和那承载万物的洞口来个亲密接触。
宋清泞感觉自己或许有点大病,上个茅坑而已,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努力平衡着身体站在了两块砖头的上方,然后手忙脚乱的解着裤腰带。
来的路上还能憋的住,现在茅坑就在眼前,突然就急到了不行的那种,刚刚还浪费时间去研究茅坑的构造!
好险,在即将一泄如注前,她终于是将整条裤子给扒了下来。
可才纾解完,宋清泞就注意到身下的茅坑有点摇摇晃晃的。
苍天啊,可千万别塌啊……
她无法想象自己掉进茅坑里的一幕。
不敢再多蹲,宋清泞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抽出两张宣纸,团成团,再揉吧揉吧,确定宣纸软了后才用的。
哎……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用莫北江珍惜到不行的宣纸擦屁股,宋清泞用完后直接将宣纸从茅坑的大洞里扔了下去,毁尸灭迹。
等踩着梯子再下去时,她真的算是用了生平最轻的力道,蹑手蹑脚的往下挪,好担心自己哪一脚踩重了,真的会把这茅坑给踩塌。
直到平安落地,她才长舒了一口气,但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回到院子,闵秋果母女还在屋门口等她,见她回来,闵秋果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手,接着低声提醒道:“嫂子,我将粥和鸡蛋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宋清泞还沉浸在差点掉进粪坑的打击中,哪里还吃得下饭,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茅坑要塌了,摇摇晃晃的。”
没想到闵秋果听了,却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嫂子,茅坑去年不就这样了?看上去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宋清泞:“……”
你就不怕自己是那个茅坑终结者?
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闵秋果摆手无所谓道:“我不怕,真塌了我跳下来就是。”
宋清泞:“……”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