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暖阁的前一刻,裴长意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回过头,见裴钰神情凝重,快步而来。
裴钰正欲开口,裴长意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先不说。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看向了徐瑶夜,“夫人,我们要赶回典狱司,今日只能委屈你了。”
见是裴钰来寻的裴长意,徐瑶夜自然识大体,她伸手帮裴长意整理了衣衫,“既是公事,自然是紧要的,郎君早去早回。”
裴长意没有丝毫迟疑,快步离开了栖梧院,刚出院子,他压低声音问道,“可是祠堂那边出事了?”
裴钰怔住,眉眼里尽是崇拜,他们家世子爷真是料事如神啊。
他微微颔首,还未开口,就见裴长意以极快的速度往祠堂赶去。
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性子,平日里做什么都是淡淡的,似乎是个没有情绪的人。
这还是裴钰第一次,见到裴长意如此紧张的模样。
祠堂明明只有半个侯府的距离,裴长意却觉得这段路太远,远得他焦心。
在徐望月失去意识之前,眸底出现了一道身影,猛地将祠堂门破开。
一瞬间,月光伴着那人影出现在她面前,仿佛谪仙之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徐望月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裴钰只比裴长意晚了两步,当他踏进祠堂时,见徐望月满脸通红,依偎在裴长意怀中。
她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双目含春,眸底水灵灵的。
看她那神态,明显不对劲。
二公子躺在他们脚边,整个人抽抽的,看起来那模样比徐望月还不对劲。
裴钰怔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他扔出去。”裴长意语气极冷,转头看了裴长远一眼,那眼神犀利冷冽,如同一把冰刀,恨不能将眼前的裴长远千刀万剐。
他这个弟弟真是出息了,竟给一个女子下药。
若不是为了保护徐望月的名誉,他此刻便在祠堂公审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裴钰上前,抬起裴长远往祠堂外头走。
裴长意下手极狠,裴长远彻底没了意识,看他那个样子,只怕是天亮都不一定能醒。
裴钰有些纠结,这毕竟是二公子,往哪扔啊……
就听祠堂里传来裴长意冰冷的声音,“就把他扔在雪地上,咎由自取。”
裴长意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令人毛骨悚然。
“世子爷……”徐望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裴长意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摇了摇头,又合上了双眸。
幻觉,她竟然出现了幻觉。
“望月,望月你醒醒,别睡。”裴长意见她悠悠地在自己怀中合上眼睛,心头一紧,轻轻摇晃着她。
他没想到,他的手一触碰到徐望月的身体,她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浑身抖了一下。
徐望月微微睁开眼睛,意识并不清醒,本能地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断地往他身上攀。
两人身体互相贴合,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她不对劲。
裴长意推开她,手上用了劲,“徐望月,你清醒一点。”
可她此刻哪还有半分清醒的可能。
药效霸道,此时全然上头,徐望月连现实和梦境都区分不了。
她呢喃着,一双眸子能沁出水来。
如今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要往裴长意身上贴。
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只有紧贴着他的时候,才能让她身上的燥热稍稍舒缓一些。
可是不够,这舒缓仍是不够。
裴钰再回到祠堂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光景。
他匆忙将双手遮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从手指缝里偷看着,“世子爷,我是不是不该进来?要不我……”
“滚进来。”裴长意语气不平稳,眼眸骤然紧缩。
这撩人的小野猫,她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行为,有多折磨他。
虽然他们两个早已有了夫妻之时,可此时此刻,他绝不会趁人之危。
他转过头,冷冷地扫过一眼裴钰,“把你脑子里那些念头都收一收,去院子里多取一些水。”
院子里蓄着的水缸里,原本并不是冰水,可此时天寒地冻,水温变得极低。
裴钰蹙眉,“世子爷,若就这样淋在二姑娘身上,怕是她会发烧。”
纵然明日会发烧,也好过今日被这药效折磨。
裴长意咬着牙,将徐望月抱到雪地之中,“淋。”
裴钰无奈端了个盆,从水缸中取了水,狠狠的一盆淋到徐望月的身上。
徐望月本挂在裴长意身上,突然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浑身抖了好几下。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身上的燥热没有丝毫缓解,衣服又被冰水润湿粘在身上,越发难受起来。
她扯着身上的湿衣服,太难受了,“红玉,快帮我把衣服脱了……”
她此刻的模样和平日的她完全不同,迷迷糊糊地喊着红玉的名字,满脸都是委屈。
从来裴长意见到的徐望月温顺淡然,此刻的她看起来,倒鲜活了许多。
裴长意用披风遮住徐望月,回头看向裴钰,转过身去。
裴钰这才意识到,湿了身的徐望月,身上紧紧裹着湿衣衫,将她身形清晰勾勒,根本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她还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幸好世子爷及时给她披上了披风,不然……
裴钰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去,紧紧闭着眼睛,真是对不住二姑娘了,他绝不是故意的。
裴长意看着怀中的女子,她太会折磨自己了。
她微微扯开了领口,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白皙娇嫩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诱人的红尘微微开启,似乎是在引诱人深入。
裴长意知道那滋味有多甜美。
她的身子在发烫,覆在他的掌下,温度一阵一阵传来。
那燥热似乎会传染人。
裴长意极力压制着自己,不行,必须要为她请个大夫来,光是冷水根本压制不住药性。
可这个念头转念便被他摒弃了。
她一个闺阁女子,被人下这样的药,若是请了大夫来,她的名声便毁了。
裴长意还在纠结,徐望月已然小声啜泣着,她太难受了。
她攀在裴长意身上,素白柔软的小手拉着他的手,抚到自己的身上……
裴长意突然想起裴钰学过医术,他转过头,从自己的披风上扯下一块布,扔到裴钰脸上,“把眼睛蒙住,过来帮二姑娘搭脉。”
裴钰麻利地蒙住双眸,跪倒在雪地上,他一搭上脉,眉头蹙得更紧,“这二公子也太不是人了,到底下了多少药?”
“就这样的情况,怕是一个男人都不够啊。”
“说什么混话!”裴长意此刻也压不住内心的怒气,提高了音量。
他恨不得立刻把裴长远抓到面前,千刀万剐,可此刻他先得解决眼前的问题。
“世子爷,这样不行,若是再不解了药效,怕是二姑娘性命堪忧。”
“有什么药能解她药效?”
听到裴长意的问题,蒙着眼的裴钰面露难色。
他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世子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