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无邪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趴在自己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道:“白头哥哥你醒了?”
无邪艰难的转过头,却只看到了浑身缠满绷带的胖子,潘子和张启灵夫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些担心他们的处境,虚弱道:“请问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三个人,两男一女,他们还好吗?”
“你放心他们好的很,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小女孩一溜烟跑出帐篷,头也不回的喊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没过多久,黑瞎子推着轮椅上的潘子走进帐篷,带着张启灵出去透气的莫山山也坐回病床边。
只是无邪看着张启灵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不禁有些愣神。
解雨臣见状,开口解释道:“小哥失忆了,很多事都记不大清楚,但他还记得你和胖子,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无邪总算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谢谢你,无邪。”夫妻二人看着病床上为了自己一夜白头的少年,齐声道。
“跟我客气什么。”无邪笑骂道:“你家的巨款还在我手上,小心我哪天一个不高兴给你吞了!”
“钱多钱少无所谓,够生活就行,想要就拿去。”莫山山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话说早了。”
无邪撇了一眼,有些呆萌的张启灵,“小哥现在就和楚岚差不多,简直就是个小孩,你相当于养了两个儿子。花钱的地方很多的。”
“我不是小孩……”
张启灵垂了垂眸,略带一丝不服气的说道。
莫山山摸摸他的小脑袋,乖哄道:“老头最乖了,才不是不听话的小孩呢。”
张启灵许是因为失忆有些迟钝,没有注意到这是摸儿子的手法,竟还点了点头,甚至还有点骄傲。
无邪这时才想起一边躺着的胖子,“对了,胖子怎么样了?怎么还没醒?”
话音刚落,胖子砸吧砸吧嘴,打起如雷般的鼾声,震的床头柜上的水都在抖动。
“看样子,是好多了……”
胖子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四天的早晨才醒来。
解雨臣招呼着自家伙计,收拾行囊照顾好几个伤员,离开临时营地,踏上了前往京城解家大宅的旅途。
胖子和无邪被那个叫胡兰兰的红头发小女孩,包成了个木乃伊,和张启灵并排坐在后座。
解雨臣的伙计开车,莫山山坐在了副驾驶上。
王子仲老爷子的另一个弟子,那个对无邪满头白发很感兴趣的女孩,则是和她师姐胡兰兰两人坐在了另一辆车上。
“嫂子,咱要不去你老家养伤去,怎么样?”
莫山山叹息道:“老家还不知道能不能回的去。”
“去看看吧,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也好。”
……
经过数天停停走走的赶路,最终一行人来到了石湖山的小院前。巴伦则中途乘坐火车离开了,去哪也没有说。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任何阻拦和埋伏,甚至家里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将近一年没有住人,却还是如往日般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石湖山地处鲁南,周边地区历来有鲁省粮仓之称。
此时,五月底到六月初的这段时间,正是收割小麦的时节。
只是去年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让这片沃土失去了播撒种子的人,自然也就看不到风吹麦浪,金穗满仓的盛景。
很是遗憾。
无邪当初在安葬张锡林的假遗体的时候,曾来过一次石湖山。
当时地里还是硕果累累的样子,那样的场景,让从小长在城市里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张启灵定定的望着空荡荡的土地,久久无言,心也跟着一起变得空荡了几分。
来到这里的一瞬间,他想起了照顾自己四十余年的老父。可关于他的记忆,如今却有些记不大清楚。
一股愧疚与伤感,压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见几位伤员的情况趋于稳定,两位小姑娘向一行人辞行。
“云姑娘,胡姑娘,多谢二位连日来的照顾。”无邪行礼道。
黑长直的小女孩回眸,嫣然一笑,“白哥哥,我不姓云,我姓上官,上官云嫣,记住了。”
一边的胖子和张启灵齐齐转头看向无邪,人家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连名字都给人叫错了?
无邪老脸一红,直到那师姐妹两个上车离去,仍旧在盯着车屁股出神。
胖子一脸古怪,“我说天真,你可别想不开!这可是未成年啊!”
无邪恼羞成怒,“死胖子!你胡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说着便要去弹他的伤口。
胖子屁股一扭,躲开偷袭的手,做个鬼脸贱兮兮的笑道:“哎哎~打不着,打不着~~”
“有本事你站着别动!”
“你当我傻啊?”
张启灵一家人与黑瞎子解雨臣二人坐在屋檐下,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的,看着院中两个木乃伊追逐打闹。
张启灵趁身边几人不注意,暗戳戳弹了颗瓜子出去。本来是想打在胖子的腿弯处,帮无邪逮住他。
谁知胖子突然回身,杀了个回马枪,瓜子打在了他的膝盖上。
无邪躲避不及,被压在身下,二人双唇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张启灵第一时间捂住了莫山山的眼睛,屋檐下的几人眼睛一阵刺痛,眼泪直流齐齐别过头,不忍直视。
“呕~~”
胖子和无邪双双抱着泔水桶大吐特吐,又不经意间瞥到对方那张脸,吐的更凶了。
“造孽呀……”解雨臣扶额。
“谁都不准说出去!不然胖爷我跟你们翻脸!”胖子扶着泔水桶,恶狠狠的说道。
莫山山强压嘴角笑意,“谁亲嘴了?我们压根没看到……”
“三哥,人生很短的很快就过去了,多大点事。”张楚岚说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张启灵拉下自己的兜帽,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