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年
石湖山往年是不下雪的,今年却罕见的下了一场小雪,黑瞎子往年嘴里那不知名的调调也改为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来年时候……”配合这场小雪,再烫上一壶小酒,别有一番韵味,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丝毫没有侵害他人耳膜的愧疚。
张启灵和莫山山不胜其烦,早就躲进了屋里,就连最有耐心的张锡林都紧闭着房门。
但这样的美景,这样美妙的歌声怎么能无人欣赏呢?于是他拉来了张楚岚。
一来是他打不过这个神经病,二来这肥宅快乐水实在是太好喝了。
此时已是晚上,二人就坐在屋檐下,一个喝着酒,一个喝着肥宅快乐水,时不时还会碰一下杯,年龄相差将近一百岁,画风各不相同的两人看上去竟然分外和谐,没有丝毫违和感。
但黑瞎子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思考良久,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墨镜,给张楚岚戴上,终于他满意的点点头。
“来,干杯!”黑瞎子招呼道。,张楚岚拿起肥宅快乐水和他的二锅头碰了一下仰头喝下。
嗝儿~~
二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嗝,这时张楚岚看到他的酒瓶里还有小半瓶,催促道:“喝呀,养鱼呢?”
“臭小子,你以为这是白开水呢?这小半瓶下去你黑叔不得冻死在外边?你管我啊?”说着给了他脑门一下又说道:“将来你最好别喝醉,否则黑叔肯定给你录下来!”
“切,将来我指定千杯不倒!”张楚岚反驳道。
……
最后,黑瞎子没醉,反倒是张楚岚先睡着了。
“臭小子,就这还千杯不倒呢,我看你一杯就得醉。”说着他将张楚岚夹在腋下放到了他的小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又哼着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出了房门。
但一出房门,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的脚定在了台阶上方,撅着嘴,一只手骚包的抚摸在头发上,屋外的雪都停在了半空,仿佛这一切都被人按下了暂停。
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夫妻二人却突然出现在房间外,远处,为首一人手持长枪,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身着甲胄的古代士兵,虚幻的身影穿过定在半空的风雪,穿过小院的篱笆,来到院子的正中。
为首那人下马,对着二人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末将高宠见过二位,界关告急,恳请二位助我等守关!”
张启灵闻言神情有些激动,随即问道:“为什么?”
对面的高宠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犹豫片刻说道:“这其中缘由末将也不知晓,只是依令行事,还请二位尽快动身。”
莫山山对着高宠福身行礼然后说道:“此行要去多久?”
“长则十年,短则一年半载”高宠说道。
“将军可否给我二人一些时间?”
“自无不可。”
随后莫山山拉着张启灵的手回到了房间。
“对不起。”张启灵说道。
莫山山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夫妻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我知道你一直有事瞒着我,我不怪你。但我们是夫妻,再大的磨难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
最后,风继续游荡在世间,雪也落在了地上渐渐消融,世间一如往常,只是少了两个人,多了两封信。
次日清晨,黑瞎子罕见的去做了早饭,张楚岚睡眼惺忪的坐到饭桌上,吃着黑瞎子做的青椒炒饭,吐槽道:“大清早的就吃青椒炒饭啊?”
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的开口说道:“我们怎么先吃起来了?不等我爹娘了吗?我去叫他们。”
但他还没起身就被黑瞎子按在了板凳上,低头扒拉着炒饭说道:“不用叫了,他们出去打工了。”
“啊?怎么突然就出去打工了呢?”说完他也吃了起来,只是看上去不太高兴。
张楚岚这顿饭吃的很慢,慢到黑瞎子和张锡林二人吃完离开,他还在吃,只是这青椒炒饭有点咸。
在那天那顿早饭过后,张楚岚一如往常,每天练字、练功,按部就班,黑瞎子也不再戏弄他反而给他当起了陪练。
只是,他从来没有问过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
零三年
石湖山小院的厨房里热气升腾,张锡林站在灶台前,锅里小火炖着三个肘子,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发出诱人的香味。
张锡林用筷子戳了戳,觉得差不多了,便用笊篱将三个肘子捞了出来。
张楚岚嗅着面前红润饱满的肘子散发出的肉香赞叹道:“爷爷,好香啊!”
“那是当然,你爷爷我做啥都香。”张锡林沉吟片刻又重新开口道:“楚岚啊,一会儿你去收拾一下,明天陪爷爷出趟远门。”
“咱们去哪啊?要去干啥?”张楚岚有些兴奋的问道。
张锡林神秘一笑,说道:“保密!你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这就去。”张楚岚说完便兴冲冲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锡林看着回到自己房间的孙子,眼里充满了不舍,张了张嘴双唇微微颤动,最终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张楚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这次并不打算带太多的东西,字帖和笔墨纸砚,还有常穿的衣服,幻想着山下的世界,心里对于即将到来的远行充满了期待。
次日,张锡林牵着孙子的手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下了山。
张楚岚在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下山之后要去哪里玩,吃什么新鲜的小吃,山下的同龄人会不会学习更多的东西,会不会遇到黑瞎子说的大土豪……
零三年,将注定会是令人难忘的一年,这年一场灾难席卷全国,这年有人达到了前无古人的高度,这年一个老人几乎横扫了甲申余孽,这年一只幼麟如他的父亲一样初次踏入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