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果山的水帘洞里,天生的石猴如今已是众猴拥戴的美猴王。他披着虎皮,头戴花环,整日和群猴饮酒作乐。洞中觥筹交错,笑声不断,似乎世间一切烦忧都与他们无关。
那日,猴王一手托着金杯,一手揽着一只年轻猴子的大肩,笑声爽朗如钟声般回荡:“来来来,再陪大王饮一杯!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群猴欢呼应和,满堂热闹,唯有一角稍显冷清。猴王转头看去,只见一只年老的猴子,独自坐在石台上,双眼黯淡无光,似乎是被欢乐的氛围抛在了角落里。
“老猢狲,来,陪大王喝酒!”猴王笑着大喊,但那老猴并未回应,依旧木然地盯着眼前。
猴王眉头微蹙,几步跳到老猴身前,伸手去拍它的肩膀,却感到手下如枯木般冰冷。心中一紧,他低头细看,只见老猴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呼吸声也变得细不可闻。
“怎么回事?”猴王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老猴身子一僵,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只曾经矫健如飞的猴子,仿佛一颗枯萎的叶子,在风中静静地坠落。
四周的喧闹声瞬间被一片死寂取代。所有的猴子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的王。
“老猢狲,醒醒啊!”猴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伸手去摇老猴的肩膀。可是,无论他怎么摇晃,那老猴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一阵冷意自心底涌起,美猴王的手渐渐僵硬,他望着那老猴,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那个笑傲山林、所向披靡的王者,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这是……死了?”猴王低声喃喃,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从来没想过,“死”这个字会如此沉重。
旁边的一只老猴轻轻叹息道:“大王啊,我们猴子生于山林,本是自然之物,生老病死是常事,这老猴也不过是寿数已尽,去了。”
猴王一怔,目光投向那只说话的猴子:“生老病死……常事?”
老猴点了点头:“是啊,大王,人也罢,妖也罢,都逃不过这天命。”
“天命……”猴王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从茫然变得锋利。他猛然抬头,盯着那老猴,仿佛在追问一个谁都回答不了的问题,“那我呢?我天生石猴,难道也会像这老猢狲一样,老死在这山水之间?”
老猴沉默不语,似乎也无从作答。
这一刻,猴王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刺痛了。他看着老猴的尸体,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和无力。他本以为称王后,自己可以无拘无束地统领这花果山,再无烦忧。然而,此刻,他忽然意识到,无论多么风光、强大的王,也无法掌控生死。
“我不要死!”猴王猛地一拍石桌,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决,“我不信天命!我不信老死!”
他忽然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扫视着群猴,大声道:“你们也愿意老死在这山水之间吗?”
群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渐渐闪烁出了一丝畏惧和向往。
猴王目光愈发坚定:“我要出去,我要去寻一条不死的路!”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出了水帘洞。花果山的夜风吹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新的征程。
“他不会驾云,该如何去寻仙问道?”陈尘想起那个竹筏出海的猴子。
便将目光再度落在天生石猴身上,红甲猴子抬头看了看天,不屑的笑了笑,无所谓的看着石猴。
“傻猴子罢了。”
…
却说猴王从水帘洞走出后,心中那股渴望求生的火焰愈烧愈旺。他知道,留在这花果山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唯有出海,才能寻找到一条不死的路。他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知道这世上是否真有长生不老的妙法。
第二日,他召集了花果山的众猴,吩咐他们砍伐山中竹木,编织一只巨大的竹筏。群猴皆不解,大胆地问:“大王,为何要离开花果山?这里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吗?”
猴王眉头微皱,声音洪亮且坚定:“你们安心在此守山,我要去寻一条不死的路,若有朝一日得道归来,必护你们一世无虞!”
众猴心中惶然,虽不舍,但也被猴王的决心感染,只能尽力协助。竹子一根根被砍下,藤蔓被编成绳索,日夜不停地忙碌着,不出几日,一只简陋却坚固的竹筏在海边落成。
海风呼啸,波涛拍打着礁石,溅起千重浪花。猴王站在竹筏上,遥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那海浪滔天,仿佛在向他发出挑战。他冷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我若连这大海都怕,又谈什么长生不老!”
他大喝一声:“推筏下海!”
竹筏在群猴的合力下被推入了海中。刚一入海,便剧烈摇晃起来,像被什么巨兽猛然撕扯一般。猴王抓紧竹索,浑身紧绷,目光如炬地望向前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前面。
竹筏随着波浪飘摇起伏,猴王站在竹筏前端,风吹乱了他的长毛,海浪溅湿了他的虎皮。一次又一次的浪头打来,他的双脚如扎根一般牢牢站在竹筏上。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光芒里带着决绝,带着不服输的狠劲。
几日几夜,竹筏在海上漂泊,猴王也不知自己行了多少路。海水咸苦,烈日灼人,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长生不死的路。
终于,在某一天的晨曦微光中,他远远看到海天之间似有一片陆地的轮廓。猴王心中一喜,奋力挥动手中的竹篙,竹筏在他的推动下,迅速朝那陆地方向驶去。越靠近,岸边的景象越清晰,那是一片青山绿水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竹筏靠岸,猴王跳上了陆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内心充满了新奇和激动。他打量四周,发现这里的景象与花果山大不相同。这里有蜿蜒的小道,炊烟袅袅的茅屋,清澈的溪水流淌而过。一片人间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大步前行,不久便看到一个樵夫,肩扛斧头,正哼着山歌,在林间缓缓前行。
猴王心中一动,赶紧迎上去,笑道:“这位大哥,敢问这是何处?此地可是有长生不老的妙法?”
那樵夫看到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你是何方妖物,怎生口吐人言?”
猴王微微一笑,施了个礼:“我是花果山的美猴王,近日出来寻道,望大哥告知一二,这世间可有长生不老之道?”
樵夫见猴子态度友好,心中稍安,但仍带几分疑惑,摇了摇头道:“长生不老?这等事情我可不知。我不过是一介樵夫,每日上山砍柴,顾生计罢了。至于什么长生不老,那都是仙人方可得的,岂是我等凡人能知的。”
猴王听罢,目光微沉,喃喃道:“仙人?既然你不知道,那此地可有修道之人?我愿去请教一番。”
樵夫挠了挠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附近倒是有个老道士,据说修为高深,或许能解你的疑惑。”说着,他用手指向了远处的一座青山,“他就住在那青山之中,你若去寻,说不定能有所得。”
猴王大喜,向樵夫深深一揖,朗声道:“多谢指引!待我寻得长生之法,必有厚报!”说完,便不再迟疑,转身朝着樵夫指引的方向飞奔而去。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他的步伐轻快而坚定,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朝着那未知的远方进发。
樵夫深深看着石猴,不由得笑道:“神采飞扬,是个好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