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单据齐全,财务那边结款还算顺利,拿到尾款和运费,苏樱子便匆匆往家赶,要尽快回去跟二叔商量一下书柜的订单了。
在二叔家,苏樱子把拖欠的木料钱交给二叔,又另外给了二叔九十块钱作为他和东升的工钱。
“你这是干什么?”苏大河责怪的看着苏樱子:“不是跟你说了?你留够成本就行,不用考虑我和东升的工钱。”说着便把钱推给苏樱子:“赶紧收起来,别瞎胡闹。”
苏樱子把钱重新塞给苏大河:“二叔,这批活儿你和东升没日没夜的干了将近二十的多天,您不要工钱是疼我,我要是真的不给,就太没良心了,这钱你必须收下,否则,就是在打我的脸。”
“你这个丫头啊,怎么这么实诚呢,这样吧这钱你先拿着用,等你的事儿解决了,再慢慢还给我。”苏大河知道拗不过她,只能先哄着她把钱留下。
“二叔,我的钱已经存的差不多了,你不用管了,我今天来还要跟你说另外一件事,今天去学校送桌椅,那个校长又给了一个订单,给学校做一批书柜,这是尺寸和样式,你看一下。”苏樱子把那个单子递给二叔。
苏大河看了一下后说:“这个很简单,比桌椅还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东升自己都能干。”
“那好,二叔你算一下价格。”苏樱子又着重跟二叔交代:“这次,不用为我考虑,这算是咱俩合作的生意,所以你把你的工钱合理的计算进去,我再加自己的利润去报价,知道吗?”
苏大河憨憨的笑笑:“行,以后你就是我的售货员了,你只管在外面接活儿,我只管做工。”
叔侄俩又说笑一阵,苏樱子便回家了。
刚走近家门,就听到家里闹哄哄的一片,还听到女人的哭声。
苏樱子蹙蹙眉,估计又是那个渣爹在发疯。
她推门进去,院子里她娘正坐在门槛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苏玲和苏东科一副愁眉不展的站在一旁,倒是没看到那个渣爹的影子。
“樱子,你可回来了。”她娘看到苏樱子进门,哭嚎一声,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住苏樱子。
苏樱子一脸错愕的垂着两只手,无语的朝大姐看了看。
大姐一脸愁容的说:“樱子,你总算回来,爹出事了。”
“哈?”
原来苏大强在砖窑背砖的时候,不小心脚下踩空,从陡坡上跌了下来,被背上掉落下来的砖头砸伤了。
砖窑上把他送到医院,头上受了伤,人昏迷了,而且腿也摔折了,这一遭治下来少说也得百十块,砖窑上说,他自己非要逞强背那么多砖,是他自己不服从管理,砖窑不负责医药费,直接把人扔到医院不管了。
派人过来给他们送了个信儿,让他们赶紧到医院交医药费,否则耽搁了后果自负。
这下家里都慌了,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呢,之前的一点儿存款都给苏东科准备聘礼用了,要不老头儿也不能一把年纪到砖窑去背砖。
她娘本来就是个没注意的,只会更是慌了神:“樱子啊,可怎么办呢?救救你爹吧。”她娘抱着苏樱子哭得那叫一个悲痛。
苏樱子挣开她的胳膊:“我怎么救他?我又不是医生?”
她娘擦擦枯涸的眼睛,扁扁嘴说:“我知道你有钱,你先把钱拿出来救了你爹再说。”
苏樱子神色淡漠的看着她:“凭什么?”
她娘呆愣在当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樱子:“他是你爹呀。”
苏樱子点了点头:“对,他是我爹,那我问你,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里的人是我,他会拿这么多钱出来救我吗?”
她娘对上苏樱子冷漠的眼神,一时语塞,因为她知道苏大强不会。
“苏樱子你有没有良心,躺在医院的是咱爹,你见死不救不怕天打雷劈吗?”旁边的苏东科叫嚣起来。
“樱子,不然,先救他吧,毕竟是爹呀。”苏玲也满眼祈求的看着苏樱子。
苏樱子摸摸身上的包,这里面的钱足够去救苏大强,对于苏玲,苏东科来说,甚至对于原主来说,那个男人是他们的爹,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男人,一个自己根本瞧不上的陌生男人,凭什么让她用辛辛苦苦挣来换取自由的钱,去换那个男人的命?她没那么伟大。
正当苏樱子走神儿的空档,苏东科上前一步,一把扯下苏樱子的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那个大卡车送走的那批桌子凳子,都是你给二叔牵的生意,你这包里肯定有钱。”
苏樱子上前去抢,苏东科一边跑一边翻着包,内侧夹层的钱竟真的被她翻到了,他把钱拿到手,随手把包扔到地上:“娘,我拿钱去医院救爹,你拦住她。”
苏东科一边喊着一边跑出门,蹬上自行窜了出去。
“苏东科,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苏樱子怒喊着要追出去。
却被她娘牢牢的抱住:“樱子,樱子,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人命关天呐。”
苏樱子使劲全身力气都掰不开她娘的手,气的跺着脚嘶喊道:“他的命,管我屁事。”这阵子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其它小朋友冤枉偷了东西,被院长关进小黑屋时的绝望一样,恐惧又绝望,苏樱子仰头哀嚎一声,眼泪划过脸庞。
身后她娘搂着她的腰身呜呜的苦,她知道这一抱会毁掉闺女所有的期盼和希望,但是她还是紧紧的抱住不敢放手,因为男人就不活,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一旁的苏玲也呜咽的哭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揉着苏樱子的肩头,一遍遍的说着:“樱子,樱子,别哭了。”
约么僵持了半个小时,她娘哭脱了力,苏樱子挣开她,擦了擦眼泪往外走。
“你去哪儿?”她娘追在身后问。
“医院。”苏樱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