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只是一个三级小城,一名小小的捕快。”
“经手的案子,大都鸡毛蒜皮。能有个入室盗窃,都算的上不得了的大案。”
“胸无大志、不思进取,任人差遣,随波逐流。”
叶不秋自斟自饮,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于子剑。
他继续说道:“听闻加入巡天府,可以赚的更多。却没想到,巡天府根本不发工钱。”
“……”于子剑。
“听闻加入巡天府,可以自由一些。却没想到,还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罗衡、余孝权。
“我就像是一粒卡在车轮里的石子儿,决定不了车轮的走向,还要被车轮一圈一圈的碾压。”
“……”所有人。
叶不秋滋了口酒,感慨说道:“是啊,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我何德何能,当这个三等天兵?”
“不管是天资、悟性,还是履历、经验,破格提升?”
“我都不配。”
叶不秋说完,整条街都沉默了。
所有人如同见鬼一样看着叶不秋,他们从未有此刻对一句话有这么深的感受。
闻名,不如见面。
于子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不秋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只想当一只小虾米,过我安稳的太平日子。可是无形中却有一只大手,把我扔进了风暴旋涡。”
“我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过往的期望,都成了泡影,现在的我,只想活下去。”
叶不秋连连叹息。
街道上,看热闹的路人也都纷纷感伤。
叶不秋的话发自肺腑,对他们而言,他们又何尝不是一粒石子儿,一只小虾米?
是啊,叶不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而已。
本就看不起叶不秋的于子剑,此时都被打动了,他甚至开始有点同情叶不秋了。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破格提升为三等天兵,也不是叶不秋说的算。
罗衡、余孝权如同见了鬼一样,哪怕是余孝权都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了叶不秋?
叶不秋只是想活下去,他有什么错?
局面走向,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以至于此时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却静谧无声。
叶不秋这一番话,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为了活下去,我只能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利用价值。”
叶不秋说着,转身从盘子里的烧鸡上撕下另一条鸡腿。
大口吃了几口,吃的满嘴流油,叶不秋囫囵说道:“却没想到,我已经如此尽力,却要在此时,吃最后一顿饭。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我不知道,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街道上,叹息声此起彼伏。
“最后一顿饭,谁要杀你?”于子剑皱起眉头,他握着剑的手,早已垂下。
“指派任务,我无法拒绝。”
“滥杀无辜,我不能接受。”
“我本来还有些残存的剩余价值,可奈何,我杀了巡抚的外甥。”
“我以为,翘着尾巴当朝廷的走狗,便可相安无事。”
“却不料,大夏巡天府,要听一名巡抚的号令,要被一名巡抚安排。”
“天兵,不过如此。”
“若是能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走出丰阳城。”
叶不秋连连说着,所有人听着听着,都觉得这话好像变味了。
“等一下!”于子剑眉头紧锁,打断了叶不秋,“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夏巡天府,只效忠皇室,一个区区巡抚,也能只手遮天?”
“不然呢?我为什么被破格提升为三等天兵?是因为我长的帅吗?”叶不秋反问道。
“……”
“???”
所有人心中百味杂陈,有城府颇深者,却是眼皮猛抽,心惊肉跳。
叶不秋在窗口,静静的看着于子剑,开口道:“其实,你也一样。”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巡天府年轻当代第一天兵!”于子剑像以往一样,说着同样的话。只是他现在说的这句话,语气中却没了傲气凌霄,只在叙说事实。
面对这般“真诚”的叶不秋,他竟然都傲不起来。
“杀了我吧,就让我成为你的垫脚石,助你稳坐第一的宝座!”叶不秋吃罢鸡腿,抹了抹嘴。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于子剑说道:“你把话给我说明白!”
当局者迷,街上的路人却早就明白了。
叶不秋为什么会来这里?
于子剑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的眼中,好像都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棋盘,叶不秋、于子剑,都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拉着刘雨烟的刘家家主,此时心如死灰,低下了头。
是啊,他刘家也只是没了利用价值,或许是他们被灭掉,才是最大的利用价值。
刘家家主想要和女儿刘雨烟一起出面,让叶不秋斩杀,以此来保住他全家老小。
他不怕叶不秋,可他如何与大夏巡天府抗衡?
就算是巡抚,也不是他能螳臂当车的。
可生命这般终结,他又怎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叶不秋的话,如同腊月寒风,又如刮骨钢刀,击碎了所有人心中的坚强,让所有人都突然发现,原来他们竟是这般脆弱。
低沉的情绪,蔓延在大街小巷,每个人都在感慨自己的命运,心情犹如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你不杀我,如何保得住你大夏巡天府当代年轻第一天兵的宝座?”叶不秋眨了眨眼睛,“我可是三等天兵了。”
“???”于子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你也只是被安排,被利用罢了。”于子剑说着,可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顿了一下,于子剑接着说道:“谁是第一,天都城名额筛选,比武争夺,自有定论。”
叶不秋拱了拱手,开口道:“多谢子剑兄,看来,我又能多吃几顿饭了。子剑兄不愧是当代第一,在下心服口服。”
“诶~我不说了么,天都城后,才有定论。”于子剑的嘴角压不住了,但他还是说道:“还有,我只是当代第一天兵,宗门天骄无数,不敢全部凌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