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糜竺和徐庶都知道,陈玄正在思考,因此都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打扰到他。
在糜竺默不作声地连着喝了三杯茶之后,陈玄终于开口了。
他轻叹道:“糜先生千里迢迢传递情报,有心了。”
“你说的这个,其实我亦是有所察觉。”
陈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杯茶放得时间过长,已经凉掉了。
糜竺拱手道:“敝家与天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发现渠帅有异动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来汇报。”
徐庶看了糜竺一眼,将陈玄杯中的茶续上,轻声安慰道:
“天师,您威望如日中天,那些渠帅应当不至于轻举妄动。”
“就算,就算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们及时补救,也完全来得及。”
陈玄抬起手来,徐庶立马噤声。
他满脸肃然,冷静分析道:
“黄巾内部的异常,我早就有所察觉。”
“糜先生的情报,更是佐证了我的猜测。”
听到陈玄这样说,徐庶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可以不相信糜竺,但是,从陈玄口中说出的话,他却不能不信!
陈玄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
前段时间他就发现,有些渠帅联络他的次数明显变多了,有意无意地,想从陈玄口中得到一些情报。
而还有一些渠帅,却像是人间消失一样,很多天都没有动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是联系忽然增多,还是乍然减少,都不是好的信号。
不过,陈玄也并不是没有准备。
他们想要造反,哪有那么容易!
“天师,主要是青州,”糜竺小声说道,“青州去年蝗虫大起,田地减产严重,因此流民遍地,青州黄巾兵力暴增,青州的渠帅难免有些其他想法。”
“管亥吗?”陈玄双眼微眯。
糜竺心中一震,他想说的正是管亥!
天师陈玄果然不可小觑!
即使身处陈留,但是各地的情况都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陈玄不等糜竺开口,继续说道:“还有益州,益州的马相,也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糜竺更是惊讶。
他甚至在想,自己跑来这一趟,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很明显,他所要提醒陈玄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每一个州郡,每一方渠帅的情况,都在陈玄的掌握之中。
陈玄看出了糜竺的想法,轻笑两声:
“糜先生,之前我只是有些猜测,但是不能确定。”
“如今有了你提供的情报,我心中就有数了。”
陈玄的眼睛眯了起来。
半月之后。
各地的勤王军队陆陆续续地赶来了。
这里面有:
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
骁骑校尉曹操,除开骁骑校尉的身份,此时的曹操同时也是济阴太守,
北海太守孔融,
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
徐州刺史陶谦。
这些太守镇守之地,距离陈留郡都不是很远。
“五方势力吗?”徐庶手持情报,迟疑不定。
每方势力少说都带来了五六千兵马,如今陈留的官兵人数,已经快要接近七八万了!
而陈玄这边,亦有一些渠帅派兵前来,兵力亦有所增加。
但是,因为有些渠帅心怀鬼胎,因此派来的兵力远远谈不上精锐。
陈玄隐隐然已经处于劣势!
陈留城中。
“孟德,好久不见了,”一个举止有些轻浮的表年,随口往嘴里扔了块点心,戏谑道,“这次你又要跟太平道那个天师交手,有没有害怕啊?”
“听说,你可是他的手下败将哦。”
“你!”曹操攥紧了拳头。
袁绍,说起来曹操和袁绍两人颇有交情。
他们两个都是大族子弟,年幼的时候常在一起厮混,打架斗殴,赛鹰斗狗,勾栏猎艳,纨绔子弟的那些事没有少干。
当然,袁绍的身世不是曹操可比的。
四世三公的余荫,使得袁绍成为小圈子的头领,而曹操不过是外围人员而已。
后来,曹操渐渐明白事理,立志读书,跟袁绍的接触就少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袁绍扫了曹操一眼,继续说道。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袁绍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但是他却不能翻脸。
袁绍身上没有多少军功,却已是早早封侯,四世三公的权势,不是他惹得起的。
“陈玄乃是当代人杰,”曹操平心静气道,“我输在他手中,又有什么奇怪吗?”
“哟,这还是我们那个眼高于顶的阿瞒吗?”袁绍阴阳怪气地说道。
“连黄巾军都打不过也就算了,居然还把黄巾头子夸到天上去了。”
“陈玄?一个泥腿子而已,往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吃皇粮的。”
“就这种人,也配称为人杰?”
袁绍撇着嘴,连连摇头,指着曹操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把那个叫陈玄的抬高,就显得你没那么无能了?”
曹操脸色涨得通红,一言不发。
“本初,可以了。”一位儒雅的文士开口道,“你忘了大家来陈留是干什么的了?”
“大家都是盟友,吵吵闹闹得成什么样子。”
“就算我自己出阵,亦可救下圣上!”袁绍兀自说道,“孔文举,你信不信我?”
孔融捋了捋胡须,眼角泛出笑意:“当然是信的。”
“陈玄不过是黄巾而已嘛。”
“这次本初你可是带来了袁家私兵?”
“正是!”袁绍傲然道,“袁家私兵,举世闻名,即使比起最精锐的羽林军也不遑多让。”
“这次那个叫陈玄的贼人可是死定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时飘向曹操身上。
曹操冷笑一声:“羽林军?你还不知道吧,羽林军已经没剩几个了。”
“什么?”不止是袁绍,就连孔融,孙坚,陶谦都惊呼道。
他们刚刚赶来,对陈留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我大汉左右羽林军,乃是天下精锐,就算不敌西凉铁骑,也不至于损失惨重!”
“是啊,就算是面对骑兵,羽林军想要从容撤退还是不难的。”
“曹操,你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听你的意思,是想说羽林军败在陈玄手中了?你怕不没有睡醒吧?”
“就算做梦,我也不可能梦到这么离谱的事!”
曹操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落在孙坚身上。
只有孙坚始终没有说话,其他人却是大放厥词。
这些傻瓜,非要在陈玄手中吃过苦头才能明白过来。
“孟德说得不错,羽林军确实已经不成建制了。”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卢植与何进联袂走了进来。
卢植一脸严肃,何进却是满面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