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人生之中,或许都会有那么一段求而不得的缘分,那人或出现得太早,或出现得太晚那,总之就是没在正确的时间出现,以至于只能错过,只能遗憾。
牛春生对李秀兰而言,便是那么一段缘分。
特别是当她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她就越发止不住去幻想,如果她最先遇到的是牛春生,而不是王长根,那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幻想无论再怎么美好,依旧只是幻想。
现实再坏,只要一睁开眼,那她就不得不去面对。
这一天晚上,王长根一直在外面鬼混没回来,李秀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了很多,离婚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越来越坚定。
明天一大早,她非逮着王长根去把婚离了不可!
至于三个孩子跟谁过,让那三个孩子自己做选择好了!
他们若是愿意跟她这个当妈的,她会尽最大努力去照顾,如果不愿意,那她就放手,她也不会去争抢。
然而,让李秀兰怎么都想不到的是。
王长根根本就不给她离婚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王长根从乡村赌场出来,他甚至都没有回家,直接就坐上猪肉荣去镇上的摩托车。
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一回家,肯定又要吵架,李秀兰现在自己开了家便利店,翅膀硬了,不但不给他面子,还要和他离婚。
他不会让李秀兰得逞的。
要是离婚了,他不要孩子的抚养权那很亏本,而要孩子的抚养权的话,自己身无分文又没法照顾孩子。
所以不离婚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他头脑清醒得很呢。
要离婚也是等他进城赚到了钱再离,等他赚到钱了,到时候就算李秀兰哭着来求他不愿意离,他也非离不可!
可到了镇上之后,王长根突然发现,他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昨晚他一不小心玩大了,没收住手,原本身上还剩下的几百块钱,全都输了出去。
所以现在他连去城里的路费都成问题。
这可怎么办呢?
王长根愁眉苦脸。
他这人死要面子。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回家里去向李秀兰讨要车费。
他就在镇上街口蹲着,抽着烟想着办法。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路过。
“王长根,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王长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赫然是小学同学刘小丽。
以前读小学的时候,王长根和刘小丽玩得还算可以,两人是同桌,王长根没少抄刘小丽的作业。
后来读到六年级,王长根因为家里没钱,就没读了,回到家里放牛耕田,而刘小丽则是继续去读初中。
再后来王长根娶妻生子,出去打工,他和刘小丽基本上就完全断了联系。
“刘小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今的刘小丽,也已经从曾经的一个小女孩,蜕变成了一个瓜熟蒂落的女人。
她皮肤麦色,穿着简朴的的确良衬衫,扎着干练的马尾辫,手上的皮肤有些干瘪和粗糙。
看得出来,这些年估计也吃了不少生活的苦。
不过她的面容却依旧保持得很好,身材也是很好,麦黄的肤色让她有一种朴实而健康的美感。
“我在镇上做泥水小工,悄巧路过这里看到你,你呢,咋蹲在这里?”
刘小丽露出牙齿,灿烂地笑着。
“呵呵,我在这里等人。”
王长根脸上露出苦笑,有些窘迫。
他不想刘小丽看穿他的难处,所以说了个谎言。
然后又连忙岔开话题:
“你结婚了吗?”
这个话题其实挺敏感的,一般情况下不该这样直接问。
这多冒犯啊。
但是王长根就是这么直接问了。
刘小丽内心微微一颤,不由尴尬,不过还是如实说道:
“结了,不过前两年我男人死了……”
然后还自嘲一句:
“现在我是人见人嫌的寡妇呢!”
刘小丽想起了以前她和王长根的种种童年时光,内心里有一种恍惚如梦的感觉。
“你呢,你结婚了吗?”
刘小丽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其实不用问也大概知道答案。
在农村一般十七八岁就开始相亲处对象,二十岁出头大部分都结婚生子了,到将近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基本上没多少个。
将近三十还没结婚的,肯定是残次品,要么残疾,要么精神不正常,要么丑到没法见人。
王长根长得不丑,高高瘦瘦的,还有几分俊朗,不可能剩到现在。
果不其然,王长根说道:
“早结了,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都八岁了!”
刘小丽眼神里的那一丝期盼迅速覆灭,连忙尴尬笑出来:
“那你很好啊,家庭美满,可真让人羡慕!”
王长根却苦笑:
“羡慕个屁!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家里那个婆娘,一言不合就和我吵架,这不,今年中秋节回来,原本想要陪孩子好好过节的,结果她昨晚大闹了一场,真是气死我了!”
“夫妻床头不和床尾和,相互多点体谅,才能过好日子!”刘小丽连忙劝慰。
王长根却说:
“她要是有你这么通情达理那就好了!她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王长根还想说李秀兰是个不守妇道的浪妇,李秀兰和何大柱、杨大富那些流言蜚语,他一直都心怀芥蒂,至今还放不下。
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
因为说自家老婆是浪妇,给自己戴绿帽子,那丢脸的终究还是他这个做男人的。
别人心里只会笑话他没本事,而不会去笑话他老婆浪荡。
王长根这样说自己老婆,刘小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能尴尬地笑着。
王长根也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一个劲吸烟。
气氛有些尴尬。
“老同学,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开工了,以后有空再聊哈!”
过了一会儿,刘小丽这才开口说出这么一句。
“好好,那你去吧!”
王长根挥了挥手。
看着刘小丽转身远去的背影,他深深地吐了一口烟雾。
这时,他突然叫住刘小丽。
“小丽!”
刘小丽一愣,回头微笑:
“还有事吗?”
王长根就问:
“你那工地还招工吗?”
王长根现在没钱进城,又不想回家里去,所以在镇上找一份工作,就成为了他的最佳选择。
刘小丽面露一丝意外和欣喜:
“招啊,大军叔最近一直想要招一个大工!你会砌墙吗?会刮灰吗?”
在乡村做建筑,一般分为两个工种,一种是大工,一种是小工。
大工负责砌墙、刮灰、铺地板、浇楼顶等技术活,小工负责筛沙,拌灰,挑砖等不需要那么多技术的活。
“不会,我没做过这些!但是我可以学!”
王长根如实说道。
刘小丽就说:
“那你跟我去见大军叔吧,他是我们的包工头,我帮你问问,看他收不收你。”
王长根当即面露喜色,扔下烟头跑过去:
“小丽,那就劳烦你了!要是成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刘小丽笑道:
“咱们老同学一场,你跟我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