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月亮已经沾上了淡淡的血粉色,月盘上的那些沟壑和坑洞也像是累累的血痕,预示着不安的未来。
裴昀然和何宇诚一行人刚进入龙渊口不久后也看见了那悬浮于空中的阴灵光团,这些光团里随着时间发展,不断融合汇聚,里面的无骨小人也从一开始的模糊一团变成了有具体轮廓的半人高阴魂。
“这,这是什么啊?”一群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些光球向他们靠近,他们赶紧退开,却带起一阵风让更多光团靠向他们。
其中一位法师穿着比一般道士要更干净整洁,但他所穿的不是道士服,而是白色的天师服,他所处的门派名为“正一门”,而他的两个高徒俱失踪在这御帝墓,因此他亲自出山前来寻找两个徒儿的下落。
他张开几道长条黄色符箓,其符箓绕空围绕着人群形成三道带有黄色阳气的光圈,光圈将这些阴灵挡在圈外,这些光团见有阻碍,不停撞在光圈上,被阳气和炽烈的真火燃烧后化作灰烬洒在彼岸花上当营养肥料。
“这些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大家疑惑地问,进入这个龙渊口,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这超出自然和科学的范围让一些士兵脸色难看了许多,这怎么打,物理攻击怎么可能打得过灵异伤害啊!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呢!
天师回答道:“墓地自然会埋葬诸多亡灵,更何况这是御帝墓,帝王之墓都会选址在龙脉所在处,这里没有斩龙脉的人发现过,阴灵自然会比其他地方多上许多。”
历史上,曾有人为了讨好皇帝,带领人斩尽天下龙脉,因为龙脉出真龙天子,为了抑制新龙掀翻王朝,皇帝命人将天下大部分龙脉都斩断了,但有一些龙脉,比如御帝墓,其入口就连他们这些能人异士都难以寻找,更别说要斩断其龙脉了。
又有一个高人穿着倒是跟普通市民差不多,不过他是出马仙,身上的蟒仙一到这里就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也影响到出马仙不能很好地和蟒仙交流。
而此时蟒仙赶紧给出马仙透露消息,出马仙跟大家转达蟒仙的意思:“我家蟒仙说这里的龙气太重,它很难受。但这里并没有龙脉,越往深走,才可能会有龙脉的下落。”
何宇诚发话了:“那就继续走,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御帝墓不成?”
裴昀然也附和道:“还是小心谨慎点吧。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各位高人们,辛苦你们了,若是此行有大收获,出去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裴昀然给大家画了一个大饼,但这个大饼现在他们不吃也得吃了,龙渊口已经封闭了,他们原路返回已不能够,只能继续往前寻找新的生门。
况且这些江湖人所为也不只是宝物,更多的还是他们心里所牵挂之人的下落。
而那个小道士,是当初唯一一个活着出御帝墓的人。他们也要抓住那个小道士问清楚当初所发生的事情。
一行人继续前进,而光团的数量也比许雏星他们来之前要多出数倍,它们在这片森林汇聚的红色海洋中此起彼伏,宛若这是一片无数灵魂葬送的墓地,而这片墓地下的彼岸花海张开细长血丝为这些阴魂唱诵悲凄的送别歌谣。
“哪里来的声音?”有人听到了一些忽近忽远的声音,又像是尖细的呼喊,又像是风吹谷底的破空声,更像是山巅上传来乌鸦的惨叫。
众人纷纷提起耳朵仔细听,每个人听到的似乎都不一样,但似乎又是一模一样的。
那其中或许有——
“师傅……”
“爷爷,奶奶……”
“师兄……”
“师姐,我好冷……”
高人们一时间都不敢相信听到的,那不是他们所要寻找的人的声音吗!
“别听!快捂住耳朵,这是阴灵迷惑人心的幻声!”其中一个头顶恶鬼傀儡面具的萨满祭司十分熟悉这些鬼魂的操作,他大声念颂“搅魂咒”,众人心里激荡的情绪硬生生被压下,抹了抹眼角的泪光,镇定自身不被影响。
而随着“搅魂咒”的翻腾,一些围绕着他们的光团里的阴魂果然受到极大的冲击,像是被无形的手搅烂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絮状物,而这些絮状物掉落在地上,也成为了彼岸花饮血啖肉的好肥料。
一个搬山的女子不忍想要冲出去救那个一直叫她师姐的阴魂,却被卸岭的男子拉住手臂:“别去,别心软,在这里心软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死死攥着拳头,不忍地转头不看。
摸金的男子也拍拍她的肩膀:“这些阴灵不是你的师弟,你冷静一点。现在我们要赶紧走出这片森林,去寻找真正的龙脉处,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失踪者的下落。”
女子听进去了,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们快走吧。”
但走出这片森林哪有那么容易,许雏星的气息已断,他们无法跟踪她的下落,而他们也在这片森林里晃悠了一个小时,还没走出去。
“不是,你们倒是想办法啊,这么多人凑不出一个走出这片森林的人?”何宇诚有些恼火了,这些人不是自诩大师吗?怎么连一个小道士都比不过。
众人没法反驳,不知为什么,他们的罗盘在这里完全失灵,而且这片森林似乎就是很正常的花草树木所组成的秘境,他们根本找不到其阵法和阵眼的存在,但按理来说,有这么多阴灵存在并不断融合,应该会有阵法催动才是。
奇怪,太奇怪了。
除非——
法师和萨满教的两个大法师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不好,快走!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这里没有阵法。可一旦这些阴灵聚集成魂灾,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够给这么多亡灵塞牙缝的!”
一听魂灾,其他高人也都变了脸色,“魂灾”,顾名思义即为幽魂们成熟后酝酿的巨大灾难,而这场灾难,已经快要降临。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红了,那光芒红得滴血,红得如新娘盖头的喜庆颜色,也红得如即将染血的盛大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