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也看了信,之后说道:“他原先叫胡大恩,父皇赐姓李,所以信中写他叫李大恩。是窦建德的部下,二兄击败窦建德之后,他带数州来降。依信中所说,程咬金初阵大胜,突厥人后退十数里。”
“李大思守代州,眼下代州长孙顺德带兵去镇守了,城池没丢。”
窦乐反复看着信。
他有一种感觉,这事不对,突厥人什么时候开始玩心眼子了。
把人骗出去,那么就是为了劝降。
人不答应,就下黑手。
李秀宁看着窦乐:“舅舅,刘黑闼收容了窦建德的残兵,重新占据了河北,此时他为突厥人引路,此为大患。”
窦乐摇了摇头:“这事,怕是不简单。”
说完,窦乐喊了一声:“来人。”
杜依艺小跑着过来:“国舅。”
窦乐说道:“叫人,议事。”
“是。”
杜依艺小跑着去了。
片刻后,忻州城,窦乐的书房。
原本第三队出发的李靖还没走。
李靖反复看了信,然后询问徐世绩派来的人:“可知道当时的详细情况。”
来将回答:“突厥人攻打代州、雁门,还没扎营就被程将军突袭,突厥人败了。但仅第二天,代州就派人过来,说李将军出城,遇袭击。后派人去查问才知,是收到书信后带一千亲兵出城的。”
李靖听完看看窦乐:“刘黑闼能把李大恩骗出城吗?臣下不信,李大思是窦建德的人马,他既已经降唐,便不可能再承认刘黑闼所谓自封的汉东王。”
窦乐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窦乐说道:“若是窦建德呢,莫不是有人冒充窦建德的笔迹。”
杜依艺:“国舅,为何不是窦建德暗中与河北有联系?”
窦乐很平静的回了一句:“没有证据,不要猜测朝中重臣,那毕竟也是圣人封赏过,有爵位的人。”
“是。”
杜依艺应话,可内心依旧没有放下对窦建德的猜疑。
窦乐说道:“拿我的印信来,向黎阳一带示警。同时写信给幽州,幽州可能会丢,我没办法。还有,写信给圣人,给秦王府。还有你们能想到的所有人,突厥人有可能会帮助刘黑闼占领整个河北,守,死守我们城池。”
杜依艺立即拿窦乐专用的信纸,还有信印过来。
窦乐看着李靖:“药师,幽州有办法保住吗?”
李靖摇了摇头:“束手无策,幽州总管罗艺虽是良将,若是突厥人出兵帮助刘黑闼,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应他逃回来。”
窦乐又看了看李秀宁。
李秀宁也说:“无能为力,我派马三宝回韦泽关,也只能接应罗艺撤退。”
连这两位都没办法,窦乐其实更没招。
李靖这时说道:“国舅,全力发兵白道川,引突厥人回军,即便不能保下幽州,也能让罗艺减轻一些压力。”
窦乐:“地图。”
地图抬来了,窦乐却让到了一旁,这种抽象级的地图窦乐已经很努力在学习,可依旧不敢说自己能得懂。
大概的方向还行,山川、河流等等细节,是完全看不懂。
李靖快速安排调兵的顺序,以及行军路线,补给、后勤等细节,李秀宁在旁听着,倒也没什么可补充的,李靖本就是一位天才级的统帅,布置的非常好。
当李靖布置完,窦乐问:“在右玉这地方,有可能埋伏一次突厥人吗?”
李靖回答:“可派一支兵马,但成功埋伏的可能性不大,颉利可汗不至于傻到会从右玉回军,他必然是绕北恒城以东,至少百里的距离回军。就算他糊涂,刘黑闼的河北军不糊涂,国舅领军,他们必会小心翼翼。”
窦乐:“派红云台,我想知道是谁出了计谋,骗李大恩出城的。”
“是。”
这事,必须要办。
几天后,长安城。
朝堂之上,李渊面前也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李建成、李世民,百官都在。
李世民负责讲解。
“父皇,突厥人南下,主力在河北。依几份战报以及徐世绩的推断,儿臣以为,突厥人攻打雁门关失利之后,不会再攻打雁门。接下来两个月,依儿臣看,突厥人在帮刘黑闼夺取河北,而舅舅则北上,控制白道川。”
“也就是,各打各的,相互主力在数月内,不会交战。”
李渊抽出障刀,回身在柱子上砍了好几刀。
他这是气的不轻。
喘了好一会,李渊问:“国舅来信,示警,信中也提及,可避突厥兵锋,放弃原先窦建德所有的地盘,回军固守。”
窦建德出列,扑通一下跪伏于地:“臣,愿前往。”
李渊:“二郎?”
李世民上前:“儿臣也认为,此时当固定。不过,若是能劝降一些河北兵马,也是有宜的。只是,眼下不适合与刘黑闼全面开战,若能打,舅舅的兵马会出韦泽关,攻打河北。”
李渊将刀回鞘,递给了萧公公:“窦卿,朕赐刀于你,望你不负朕的信任。”
窦建德赶紧跪接:“必不负圣恩。”
李渊转身回御座:“给国舅写信,朕甚不悦。”
说完,李渊一挥手,萧公公高呼:“退朝!”
百官退离。
李渊坐在御座上却没离开。
他有一种感觉,这其中有一个天大的阴谋,绝对不是单单兵战这么简单。
可是,眼下却没有人可以和他讨论这事。
窦乐不在,他不能和任何人提及。
在李渊看来,突厥人攻打雁门、代州就是佯攻,却把李大恩骗到城外,而不是让他把代州献出,这本身就有太多疑点。
宫门外。
李建成和李世民,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待百官离开,兄弟二人这才开始说话。
李建成先问:“二郎,依兵法而言,突厥人这样的举动,你能看出什么?”
哪怕东宫与秦王府暗斗,此事关乎国运。
李世民回答:“突厥人在布局,我怀疑朝中有奸细,我领军出征后,请兄长提醒父皇。”
李建成听完问:“窦建德是舅舅保下的,拿他做文章,难道目标是舅舅?”
李世民点了点头。
李建成:“我会和父皇说的。”
两兄弟各施一礼,分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