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李涵与扶苏再次确认了明日最终考核的各项事宜,便未作过多停留,径直朝着小院返回。
待他行至小院附近时,远远便觉竹林深处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熟悉的审视之感,李涵瞬间了然,定是嬴政又来了。
他轻叹一声,心中暗忖还好项羽和项梁他们此时不在。
要不然他们见到嬴政,还不知道会有何种反应。
没有丝毫犹豫,李涵迈步朝着小院走去。
尚未接近院门,透过栅栏,李涵便瞧见一道白色的俏丽身影在院子中翩翩起舞。
玉漱也来了?
李涵心中微惊。
看到嬴政居然带着玉漱也来了,这下李涵是真有些奇怪。
嬴政今日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嬴政悠然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瞥见院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当即对玉漱笑道:“别跳了,那人回来了!”
玉漱擦去额头细汗,美眸满是好奇地朝着院门外望去。
与嬴政相处许久,她还是首次见嬴政这般和颜悦色地提及他人。
不过几个呼吸间,李涵缓缓走到了院子中。
迎着玉漱好奇的目光,他脸上带着笑意道:“许久未见,伯父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说着,他还向玉漱微微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玉漱打量着来人,只见他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相颇为俊秀。
眉宇间带着浅浅笑意,一身玄色长衫,更衬得他面容白皙。
玉漱心中暗道:“好个俊秀的男子!
只是此人是嬴政的子侄吗?
不然为何这般称呼。”
嬴政瞥了一眼李涵,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吗?”
“伯父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嬴政见玉漱脸上稍有拘谨,轻轻挥了挥手,让玉漱来到自己身旁。
指着李涵笑道:“在他面前,不用这般!”
玉漱微微点头,向李涵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李涵连忙摆手,“娘娘不必多礼。”
随后,他也走到嬴政身旁,笑着说道:“伯父今日前来,定是有要事吧?”
听到这话,嬴政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猛然一冷。
“近日扶苏在你面前就没说朕什么好话吧。”
李涵一怔,片刻后便笑着回道:“伯父,扶苏皇子不过是见伯父最近有些松懈,不似之前那般勤政。
稍有情绪,也是正常。”
“那你也觉得朕不对?”
嬴政紧盯着李涵的眼睛,目光冰冷。
李涵微微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伯父辛苦半生,征战天下。
如今天下太平,享受一下倒也没什么不对。”
“既然你是如此想法,那你为何又点头?”
李涵目光闪烁,迎着嬴政的审视,缓缓开口道:“陛下唯一之错,就在于一点。”
凡事,应该当放则放!”
“当放则放?
何意?”
嬴政目露沉思。
李涵瞥了一眼嬴政身旁的玉漱,笑着说道:“娘娘,我在屋子中存放了些美酒,可否劳烦娘娘帮忙取来?”
嬴政明白李涵的意思,冲着玉漱点了点头,“你去吧。”
玉漱满心疑惑,顺着李涵手指的方向朝着屋内走去。
边走边不住回头,好奇地看着李涵和嬴政的身影。
等到玉漱进屋之后,李涵迎着嬴政的目光,缓缓开口道:“陛下,如今天下长治久安,如今咸阳风貌,想必陛下也曾亲眼所见。”
嬴政点了点头。
“确实比之当初,颇为生机。
如此场景,你倒是也立了不少的功劳啊。”
李涵轻笑,“既是如此,那陛下为何不适当将权力放于扶苏手中?
之前我便言说,立扶苏为太子,行太子监国之事。
不仅轻松几分,而且,也可在幕后掌管全局!”
此话一出,嬴政的脸顿时冰冷下来。
李涵的意思他已然明白。
简而言之,便是让他放权。
“怪不得你一直想要让朕早立扶苏为太子,原来竟是有这般心思!”
嬴政的声音很是冷淡,看向李涵的目光中也完全没了方才的笑意。
见他态度如此,李涵心中长叹一声。
他就知道,如今跟嬴政说这话,时机还是不太成熟。
这权力,当真如罂粟一般,让人尝试过后便深深上瘾,从此父子、兄弟之间情谊不存。
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而后笑着说道:“若是陛下心中不愿,可当我之前那番话从未说过。”
这一刻,李涵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
或许自己应该帮易小川一把。
让玉漱能够离开嬴政。
如此,那个励精图治的嬴政才有可能再次回来。
嬴政盯着李涵的眼睛,面色阴冷,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玉漱缓缓从房内走出,满脸疑惑道:“公子,我在房间内,并未寻到酒水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
听到此话,李涵眼中却猛然闪过一道精光。
好像机会来了!
他当即回道:“陛下,娘娘既然寻找不到,不如我去亲自取来?”
嬴政点了点头。
见此,李涵才朝着屋内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嬴政阴冷的声音:“李涵,我知你心中所想,也知你所做种种皆是为了扶苏。
但朕要告诉你,只要我一日不死,这大秦,就永远是朕的大秦!
任何人,包括扶苏,都不得染指!”
说到最后一句时,嬴政的声音极大,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言语中,杀意凛然。
李涵身形顿了顿,停了一瞬,似乎想要转头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朝着房间内走去。
玉漱见李涵亲自来取,也是连忙从屋内走出,朝着嬴政走去。
二人相向而行。
在靠近之时,李涵瞥了一眼玉漱那张俊美的容颜。
当即用着只有二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易小川!”
三字虽轻,但却仿若雷霆一般。
玉漱一双美目瞬间定格在李涵的脸上,满是震惊。
没有任何交谈,李涵继续朝着屋内走去。
玉漱瞥了眼不远处的嬴政,也只得按下心神触动,继续朝前走去。
不多时,李涵空手从屋子内走出,脸上露出悻悻的笑容,“陛下,我记错了,之前就已经将酒喝完了。
怪不得娘娘没有寻到。”
嬴政听到这话,也没有搭话,起身就要离开。
今日李涵这话,让他原本就不太高兴的心中更加郁闷了几分。
若不是知道李涵都是为了扶苏,为了大秦考虑,早就派人将其处死了。
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换个人来,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玉漱在旁,看到嬴政就要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瞥了一眼李涵,心中默默寻思着,这人既然会在自己面前,主动言说起易小川的名字。
那便意味着,此人绝对和易小川之间关系匪浅。
若是不然,定不会以这种方式提及于他。
想到这,玉漱心中微微泛起苦涩之感。
在宫中,和易小川相处的机会实在太过渺茫。
念及此处,她看了一眼走在前方嬴政的背影,心一横,脚下故意一软,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嬴政听到身后的声响,连忙转过头,看向了玉漱。
见她摔倒在地,心里一惊,连忙就想要将玉漱扶起。
可玉漱身子才刚刚站直,就又摔倒在地,痛苦到:“好痛啊!”
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汗珠。
这次,她是真的扭到脚了。
李涵此时正站在房间门口,看到这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这女子好聪明啊!
竟然知道通过这般方式拖延时间。”
他在心中暗暗夸奖了玉漱一番。
那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表演了。
想到此处,李涵连忙走上前去,轻声说道:“陛下,看娘娘这般,应该是扭到脚了。
不宜贸然移动。”
嬴政连连点头,拍了拍手。
竹林之中,两道人影飞速窜出,跪倒在嬴政身前。
“你们赶紧让宫中御医来此,越快越好。”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当即就要离开。
“等一下!”
李涵连忙开口。
来这里?
这可不行。
他之所以不愿住在嬴政赠的府宅之中,一是因为吕素在那居住,自己和她尚未成亲,如此不好。
其二就是他有些受不了每日都在府宅外,等待拜访的咸阳诸臣。
若是让御医来此,自己平静的生活,又一次要被打破。
况且,留在此处,嬴政必然会从头到尾,都待在玉漱身旁。
这样一来,自己想要和玉漱单独交流的机会,定然少之又少。
迎着嬴政困惑的目光,李涵缓缓开口道:“陛下,此地偏僻,若是需要何种药材,还需要重新再去取。
我看不如,先带着娘娘前往扶苏皇子府中。
想必他那应该不缺东西。
而且他那里,离此处,并不算远。
更重要的是,陛下,您与扶苏皇子之间毕竟乃是父子,如今矛盾渐生,总不好这般继续下去。”
嬴政目露沉思之意。
确实李涵说的也有道理。
这时,一张俏脸已经疼得不断冒汗的玉漱,瞥了一眼李涵后,也故意娇柔道:“陛下,好疼啊!”
此话一出,嬴政连忙说道:“你们快去,找辆马车前来。
我们现在就前往扶苏那里。”
“诺!”
不多时,一辆马车,被二人驾驶着来到小院外。
嬴政小心将玉漱抱在怀中,朝着马车缓缓走去,望向玉漱的眼中,满是怜惜。
如此一幕,落在李涵眼中,惊异更甚。
如今的嬴政,哪里还有半点君王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玉漱到底使了何种手段,竟能将嬴政驯化成这般模样。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李涵只觉得,比起最初所见,他的形象,在缓缓朝着原剧中那般昏庸无能的模样重合。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李涵快步跟了上去,“陛下,我先行一步,去扶苏皇子府中通报一番。
让他们提前做些准备。”
“好,那你赶紧前去。”
说罢,嬴政就将玉漱缓缓抱上了马车。
李涵也不再犹豫,当即轻身而起,朝着扶苏府方向奔去。
不久后,等他到时,扶苏仍旧在书房内,默默生着闷气。
看到李涵去而复返,扶苏惊异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涵也没有隐瞒,将方才小院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当然关于他跟玉漱提起易小川的事情,并没有说。
不管如何,如今的玉漱都是嬴政的妃子。
纵然扶苏心中对嬴政再有不满,也都还是他的父亲。
若是让他知道易小川竟然给嬴政戴了帽子,怕是扶苏脾气再好,也是忍不住要杀人的心思。
听完李涵的话后,扶苏心中满是感动。
他没想到,李涵当着嬴政的面,也敢这般为自己抱不平。
当即笑着说道:“你这人。
之前我不就跟你说了吗,在父皇面前,莫要胡言乱语。”
李涵轻笑,“你还是赶紧去做些准备吧,将府中大夫尽数找来。
再好好跟陛下好好聊上一番,将你们之间的矛盾化解。”
“嗯!”
说罢,他就招呼高清按照李涵说的话,忙活去了。
没过多久,嬴政乘着马车,来到了扶苏府外。
此时,扶苏和李涵已经在此等待。
看到嬴政抱着玉漱那般珍视的模样,扶苏冷哼一声,眼中也是不由产生了一丝冷意。
但他还是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父皇!”
嬴政头也没抬,目光依旧落在玉漱脸上,“大夫在哪?”
“早就准备好了,父皇还请跟我来。”
说完后,扶苏主动在前带路,朝着侧边的一处院子走去。
此时,四个大夫,已经早早在此等候。
旁边还有几个侍女。
嬴政这才满意的笑一笑。
将玉漱温柔的放在床上,连忙将大夫招呼进来。
这个时代,对于男女之间,远远没有那般严苛。
大夫行医,即便对方乃是妃子,也是不需要隔着帘子行医,更不需要所谓的隔空诊脉。
大夫们先后为玉漱诊脉,而后仔细看了一下玉漱此时已经红肿的脚踝后。
讨论了一番后,才怯怯说道:“陛下,娘娘不慎扭足,致脚踝受创。
待我等做些敷药,敷在脚踝,不出几日就会恢复如常。”
嬴政点了点头,“赶紧去!”
大夫连连点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此时扶苏和李涵正站在屋外,安心等候。
看到大夫走出,李涵轻轻拍了拍扶苏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扶苏心领神会,站在门外,对着房间说道:“父皇,既然丽妃无事,可否我们父子相聚一番?
我已在前厅备好宴席。”
嬴政看了眼玉漱,见她也是缓缓点头,当即说道:“正好,孤也想要知道,你今日在朝堂所做,到底何意!”
说罢,就走出了房间。
李涵趁着嬴政出门时,偷偷瞥了一眼屋内的玉漱。
正对上她的目光。
当即笑了笑,嘴唇微动,“等下见!”
玉漱读着李涵的嘴唇,心中暗暗吃惊。
眼下自己周身还有侍女,这人到底如何才能来到自己跟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