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嫣因为害怕，心脏跳的极快。
如果被林祈年看出端倪，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她打出去的，是报警电话。
林祈年喜欢她，但他更在乎自己。
如果知道她要将他送进牢里，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气氛僵持了一会，林祈年笑出声：“害羞什么？以后我们会更亲密。”
娄嫣咬唇：“祈年哥，我现在只想好好陪陪奶奶。”
“我不急，”林祈年柔声道，“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难不成会在现在逼你？”
他拉过她的手：“早饭没吃吧？我陪你。”
他依旧和从前一样温柔。
娄嫣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祈年哥，”她微咬了下唇，“谢谢你帮我找回奶奶。”
“能让你高兴，我就很满足了。”
林祈年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些：“嫣嫣，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比起傅晏，他能给她更多。
他知道娄嫣的脆弱。
自然也知道，该如何拿捏住她的软肋。
他有信心，能让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娄嫣进餐厅时，奶奶坐在她对面，面露慈祥。
眼前人如此从容，更让娄嫣的猜测更加确定。
她不是奶奶。
她怀揣着心事吃完饭，对着林祈年道：“祈年哥，我想和奶奶出去走走，可以吗？”
“当然。”
林祈年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这些小事你可以自己做主。”
娄嫣弯了弯唇，搀着奶奶走了出去。
万荣庄园极大，她绕了几圈，刻意躲开佣人的注意。
到了无人处，她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
老人依旧慈祥看她：“小未来，我是你的奶奶啊。”
娄嫣听着，心下一阵焦躁。
她的情况和当初的自己一样。
吃了药，什么都想不起。
她换了个方式：“你叫什么名字？”
“我……”
老人听到这个问题，不由迟疑，好一会才说道：“我好像忘了，不，我知道，是叫什么……”
“别急，”娄嫣看着她满脸费解痛苦，扶住她的肩膀，“慢……”
话还未说完，她眸光突的一滞。
老人动作幅度太大，身上衬衫的纽扣被稍扯开了些，露出胸口上的一小块皮肤。
那里有着极淡的疤。
同样的位置，同样不起眼的疤痕。
娄嫣在洛宁身上看到过。
之前的酒店采访，洛宁对她趾高气昂时，隐隐露出胸口的位置，她注意过。
霎时，她扶着老人的手颤抖起来。
某种可能在她脑海中缓慢放大，让她浑身惊惧。
嗓间的话挤了半天，才终于问出：
“你是，洛……宁？”
老人脸上的皱纹堆的更厉害。
她不知道。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林祈年温柔如水的声音。
“嫣嫣，你猜到了啊。”
娄嫣身子僵住，不敢回头。
她现在才明白，林祈年是个恶魔。
他竟然将洛宁变成了她的奶奶。
这压根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情。
“我是在替你出气，嫣嫣，”林祈年走到她身边，面上毫无愧色，“之前她不是欺负过你？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娄嫣听着，不可置信摇头：“不对，不该是这样……”
林祈年是个重利的商人。
他怎么可能因为她和洛宁之间的恩怨，将人变成这个样子？
他只是想为他做出的恶事，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而且，洛家动不了他，定会将怒气撒到她的身上。
林祈年害人，却让她背负无妄之灾。
林祈年眉眼温柔，他按住娄嫣因为恐惧不停抖动的肩膀：“嫣嫣，你不相信我爱你的心吗？”
男人手掌温热，惹得后者一阵瑟缩。
娄嫣眸光晃动：“林祈年，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那个实验室，真的如你所说，是为了救我和弟弟吗？”
她所看到的，只有他一次次颠覆三观的行径。
“嫣嫣，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林祈年面上真诚：“林家是资产丰厚，但为你建立的实验室，要花费很多，我不想伤害你，只能用别人做实验。为了你，别人的牺牲有什么所谓？”
他越发兴奋：“嫣嫣，现在我在s国也有了一定量的资产。等我们结婚后，我就带你回s国，我们在那度过了最开心的日子，不是吗？”
“开心？”
娄嫣冷笑：“林祈年，你从未尊重过我。”
她当初醒来时，脑海中的记忆让她崩溃，她所能依赖的人只有他。
他替她安排大学，带她见养父母，无偿照顾她的弟弟。
当时，她很感激他。
直到他一次次提出结婚，限制她出去工作，反复告诉她，女人就该相夫教子……
她不是恋爱脑，也不会甘愿做他的笼中雀。
他就将她困在s国。
如果不是程蓝蓝，她根本回不来。
不会知道这些。
他打算控制她一辈子。
“又胡说了。”
比起娄嫣的暴怒，林祈年分外平和，他轻触上她的面庞：“我如果不尊重你，早就会和你做成真正的夫妻。”
听他提起这些，娄嫣眉眼恐慌。
“对了，说起这个，”林祈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原定的我们结婚的日子，快要到了。”
他捧住她的脸，唇轻触上她的额头，嗓音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又残忍无比：“安心做我的新娘。否则，他们所有人，包括你的母亲，都会死。”
娄嫣心下一沉：“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她做过手术，脑神经脆弱，”林祈年手指绕着她耳旁的发，轻声细语，“作为最在乎她的未来女婿，怎么能不给她提供些药呢？”
“什么……”
娄嫣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她妈的命，竟然捏在林祈年手中。
林祈年将她恐惧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温柔笑了笑：“嫣嫣，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
他说罢转身欲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将视线落回她身上：“还有报警这种蠢事，就不要再做了。我既然敢将人带到你面前，那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娄嫣瞬间如坠冰窖。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满脸苍老的洛宁过来拽她的衣服：“小未来，奶奶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不过，我只要记得，你是我孙女就好。”
和奶奶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
可骨子里，却是个二十多岁的人。
她将满心的窒闷吞下，带着洛宁往回走：“去休息休息吧。”
洛宁听话点头。
两人还没踏进别墅，佣人就先迎了上来：“嫣嫣小姐，娄家人来了。”
娄嫣原本以为是杨淑蕊，踏进去才发现，娄以云也在。
“嫣嫣。”
杨淑蕊率先走过来，拉住娄嫣的手，将她反复瞧了一会：“你出去这么久，怎么也不给妈发个信息？真是急死我了。”
“对不起妈，我……”
娄嫣正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一旁脸色难看的娄以云。
她盯着洛宁，眼眸里缀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似是痛恨，又似是恐惧。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如常，问道：“小妹，这位是？”
杨淑蕊同样好奇：“祈年的奶奶早就去世，怎么会有老人。”
“她是……”娄嫣抿了下唇，还是说道：“是我以前的奶奶。”
杨淑蕊震惊一瞬，很快明白过来。
“是祈年找了个老人，假扮的吧？”
她大概听林祈年说过他研究的技术，能够将陌生人的记忆放入脑中。
当初她为了不让娄嫣痛苦，也同意了林祈年这么做。
在她看来，没伤到人命，又能避免痛苦，是很好的办法。
现在也不例外。
找一个老人，安慰嫣嫣，而且，老人也能够在这颐养天年。
娄以云闻言，身子放松了很多，笑道：“祈年对小妹真好，以后两人结婚，会过的很幸福。”
杨淑蕊听着点头：“以云，你出去住了一阵，倒是通透豁达很多。”
“希望我以后也能嫁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
娄以云羞涩着一张脸。
杨淑蕊瞧着她的模样，顺眼很多，拍了拍她的手：“会的。”
只要她不惹嫣嫣厌烦，她还是拿她当做女儿。
娄嫣站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话，浑身发冷。
“可是妈，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将别人的记忆强加在她身上，不太合适吧？”
杨淑蕊见着自己女儿情绪有些崩溃，赶忙安抚：“嫣嫣，是妈的错，当时祈年说，你的状况不适合想起以前的事，否则你会变成精神病……”
她眼里有着无奈的泪花：“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她只是稍微精神不正常，就已经格外难过。
她不想自己女儿走她的老路。
“我说的不是我，”娄嫣指着洛宁，“是她。我们……”
“嫣嫣，我知道你心软。”杨淑蕊打断她的话，于她来说，女儿就是全部，别人不重要，“但她原本就年纪大了，祈年能照顾她，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娄嫣摇头：“她不是老年人，她是……”
说到这，她不由顿住。
杨淑蕊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如果事情闹大，林祈年会不会对她母亲动手？
她不敢去赌。
杨淑蕊看着她迟疑的模样，不由担心：“嫣嫣，怎么了？”
“没事。”
娄嫣摇头，勉强露出笑容：“你别担心。”
她扶着杨淑蕊坐进沙发里：“妈，你怎么和以云姐一起来了？”
病房里发生的一幕，她记的清楚。
娄以云心机极深，她得找个机会和父母说清。
“这不婚期快到了?”
杨淑蕊看着自己女儿的脸，颇为感慨：“我虽然舍不得你，但你终归是要出嫁的。”
娄嫣刚才一直想着洛宁，这会才反应过来，他们一直在提结婚的事。
她微白着脸：“妈，你不是说，我可以不用嫁给祈年哥？”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杨淑蕊嗔怒点了点她的额：“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
娄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个药没人比她更清楚功效之强。
单凭几句话，母亲不会想起。
索性，她转了话题，问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六。”
杨淑蕊原本以为要劝女儿好一会，毕竟她之前一直不愿意。
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主动问起结婚。
看来祈年的真诚，还是打动了她的心。
“这么快。”
娄嫣蹙眉。已经是月底，距离婚期还有一周。
要在一周之内，将一切处理好，根本来不及。
“不快的，”杨淑蕊宽慰她，“我们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你只管到时做你的新娘就行。”
娄嫣看着自己母亲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来，就知道她不对劲。
她环视了一屋子的佣人，知道多说只会让林祈年更加警惕。
索性，她点头：“好。不过，妈，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娄家，可以吗？”
“当然可以，”杨淑蕊拿出手机，“我给祈年打个电话。”
还没拨通，林祈年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棉质短袖，从外表看，俨然是彬彬有礼的年轻人。
“杨姨，这些小事有什么可知会我的？”他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我送你们。”
“好，”杨淑蕊拉住娄嫣的手，“看祈年多贴心。”
一行人一起上了车。
洛宁则被留在了万荣庄园。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娄嫣思绪杂乱。
直到车子在娄家停下，她依旧在出神。
林祈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温柔捋了捋她的发：“嫣嫣，到家了。”
娄嫣这才恍惚回神。
她不敢去看林祈年，拿着包低头匆匆下了车。
杨淑蕊见着这一幕还挺高兴，对着身旁的娄以云说道：“瞧瞧。嫣嫣都害羞了。”
娄以云应声：“妈，你尽管放心，小妹以后会幸福的。”
等她嫁给别人，傅晏就会是她的了。
她不信傅晏会对一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念念不忘。
娄嫣揣着心事回了自己房间。
打开手机聊天界面，里面跳出无数条信息。
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傅晏发来的。
【到家了吗？我很担心。】
【我知道我没立场说任何，但嫣嫣，恨我也好，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