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冷静如他,也不是那么能接受一个正常人躺在古墓棺材中,还是以这种安详的样子。
然而他的声音像是被屏蔽在外一样,躺在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真的和这个棺材融合了。
司遥并不是在装,实在是这里让她感到熟悉,刚进去就被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包裹,直接‘死’了过去,而陆之的声音并不大,或者说并不足以将她唤醒。
陆之站在一旁,等了半晌都没有看到躺在里面的人有任何动作,这个场面在他从业以来还从未遇到过,面上仍是不见怒色或者是不耐烦,带着手套的手指在边缘敲击着。
声音也微微拔高,“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有些沉重的咚咚咚声在耳侧响起,司遥身子躺得很直,或者说是僵直,双手放在腹部,意识醒了一些,但是并未睁眼。
只是敲击声却并没有停止,一下一下像是在催促,司遥有些不耐烦,意识刚刚清醒,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眼睛并未睁开,只是声音带着些不耐烦,“东西你自己挑,搬的时候动静小点。”
她只当是有人进来打劫了,不过除了她这个‘床’,其余的倒是也不在意,不要扰了她的清净就好。
陆之:“......”
敲动的手指停下,陆之的话越发短,“出来。”
...声音有些熟悉。
因为好奇,司遥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
眼睛闭上,再睁开,上方的人还在,她先陆之一步开口道:“你有些不礼貌。”
不经允许随意掀别人的棺材盖,这和随意掀别人床帘子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陆之不知道她口中的不礼貌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大概也知道应该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陆之往后退了两步,给足躺在里面人出来的空间。
司遥这才想起来,她‘家’被人闯进来了,现在她成了外人。
还真是没有地方说理。
缓慢坐起身,脖子也缓缓转过去看向一旁的陆之,眨了两下眼,“这就是我家,没有比这里更应该是我待的地方了。”
她选择半盘脱出。
自认为是比较真诚的发言,只是这个真诚并不是可以让别人相信的。
在古墓的棺材中说是自己家,还是从一个活人口中说出来的,大概率只会被人当作装疯卖傻。
站在不远处的人视线最终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吐出四个字,“你还活着。”
虽然没有说信不信,但是司遥觉得他应该是不信的。
还真是没有见识,没见过有人诈尸?
不知道死而复生?
被人从自己的地盘上赶出来是司遥完全没有想过的,真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司遥晃悠着往回走,心中盘算着要重新搞块地,搞点苦力,重新弄一个墓穴。
她的脚程不算慢,最终在人流多的天桥停下,脚步停下,视线往下移,落在扒垃圾桶的老太太身上。
目标找到。
她上前,也站在垃圾桶旁边,眼神看着老太太的动作,毫不犹豫,弯腰伸手,礼貌询问,“有没有纸和笔?”
询问间,她手已经插进垃圾桶中,和那个老太太一样在里面翻找。
老太太仰头去看她,很快肩膀一扛,手下动作加快,矿水瓶子都来不及拧扁,一股脑全装进袋子里,一边口中小声嘟囔,“穿得光鲜亮丽,还和我这么一个老太婆抢生意!”
司遥:“……”
这个时代的人是长寿,年龄那么大还那么麻利。
——
放眼在热闹的天桥上,小摊小贩不绝,卖水果和小玩意儿之中插入一个奇怪的摊贩。
摊贩这两个字并不能准确概括眼前的人,应当说是坐着一个‘乞讨’的骗子。
看着眼前这个脚边放着的硬纸板,寥寥几个大字将她‘乞讨’的形象刻画出来。
——算卦,酬金一块风水宝地(劳动力也行)。
路过的人不少,司遥的模样在人群中就是亮眼的存在,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总有好奇的人,一个年轻男人将硬纸板上的字读出声,“算卦,酬金要……”
这句话还没读完,他就笑出声,“你不是算卦,是土匪吧?”
哪有算卦这么收费的?
嘲笑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议论声不断,“你这哪是做生意,根本就是讲笑话!”
“就是,你这个要价除非哄得哪个冤大头高兴,在这可没有人出得起价!”
男人说着,自己先笑起来,眼睛不老实地在司遥身上扫,像是评估一件物品一般。
就是这样,对于长相普通的,他们言语打击,面对长相好看的,又高攀不上的,他们便想尽一切办法把人抹脏。
司遥闻声掀起眼皮在他身上扫过,看垃圾一般,“你走远点,有害垃圾我不收。”
男人听到这话就不愿意了,被一个小娘们辱骂,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被人下了面子,自然不会就这么罢休。
他抬脚,直冲司遥而去,脚在空中转了个弯,砰的一声,摆在脚边的纸板被踢飞。
他双手叉腰,怒目瞪着司遥,“你的素质被狗吃了吗,给我道歉!”
司遥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此时变得更糟,看向面前这个挑事的男人,她眼中带着不耐,“我说你有血光之灾!”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的拳头也随之而出。
动作很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直只觉鼻子中有一股热流涌出。
抬手一摸,手心中血红一片。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被这个女人!
司遥微笑,“算得准吗?”
男人气急败坏,当即就要还手,手刚伸出去,还没触碰到面前的女人,突然,视线中的人消失。
“救命,我被打了。”
“算卦太准,他想逃单!”
司遥就那么躺在地上,今天已经没了开张的打算,太不吉利。
她看着男人笑得意味深长,不过算卦开不了张,不代表别的也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