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逐渐靠近县衙,徐锐命令全军暂且放缓速度。
不过一小会功夫,他便听见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是韩赤来了!
一时心跳加速,徐锐环顾四周,很快便在街巷里瞟见刻意露出身子的徐家青壮们,也不由顿感安定。
事是冒险了点,但有数百忠心耿耿的自己人鼎力支持,他又有何惧!
隐秘的朝青壮的方向比了个手势,徐锐便命令全军就地停下,在县衙隔壁的街巷静观其变。
如果韩赤能诱出县尉自然最好,实在不行,也就只能杀进县衙了!
噔噔噔——
马蹄阵阵,韩赤策马疾行,很快便掠过徐锐一军,径直冲到了县衙所在的大街。
就听他大喊:“张郡守有令!十万火急!速速让县令县尉出来接令!”
躲在转角处,徐锐眯眼远望。
就见韩赤骑在马上,左手持假信,右手则持印信,正朝着县衙门口的卫兵厉喝高呼。
瞧见一身郡守亲卫打扮的韩赤,衙口卫兵倒是不敢怠慢,立刻分出几人冲进县衙里去汇报了。
只是这一去,就是整整一盏茶的功夫……待至韩赤愈发焦躁,才有官吏慢吞吞的从衙门里走出来。
“敢问这位传信官,这次还是来催派援军么?”
“上回县尉大人就说了,咱清昌的精锐都被那徐游击要走了。你要援军就去找徐游击,再把剩下的兵都派出去了,咱县城怎么办?”
官吏满脸笑容,说话来抑扬顿挫,官腔官调,看起相当从容不迫。
“废话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来推辞?速速让县令县尉出来!”
见县尉不如上次一般直接出来,韩赤焦躁不已。
他双眼血红,怒视着马前官吏,大吼道:“你是何人?可能代表清昌县?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本官乃是清昌县丞朱浦,虽代表不了清昌,倒也有点话语权。”
官吏皮笑肉不笑,脸上毫无顾忌,更无半点畏惧。
开玩笑,发兵去救张诚?
他们全县上下,都巴不得张诚早点去死!如果张诚死了,他们就可以更加大肆的敛财,就可以一脚踹走张诚委任的那个狗屁都统,将所有财政全都卷入自家的腰包!
“这样跟你说吧!咱家县令病了,县尉嘛……也病了,见不了你。”
说着说着,朱浦忽然眉头一挑,发现了什么,顿时就乐笑了。
“我说怎么怪眼熟,你不就几天前那个传信的吗?哈哈!还不死心,装作第二道信骑来诓我县出兵啊?”
“你可死心吧!不管你怎么说,清昌都没有兵可以调动……”
……
“都出来吧,准备动手。”
观察了小一会,徐锐便清楚县里是要彻底做乌龟了。反正就一副死狗样绝不出来,看韩赤又能怎样。
倒也无妨,无非就是杀进去罢了!
“遵命!”
听闻主家命令,躲藏在大车里的弓弩手们纷纷下车。他们每人都披戴着皮甲,皆为徐锐的亲卫。
先前要进城,徐锐自然要尽最大程度隐藏实力,避免引起注意。
故此直接表露在外的,就只有自己和彭大宝披戴有甲胄,其余游击兵则全是无甲轻装。
下一刻就要动手,也无需再藏了!
噔噔噔——
一时披甲军士鱼贯而出,隐藏在街巷里的一百多个徐家庄人也尽数现身。庄民人手一柄单刀,平日也有训练,论战力丝毫不逊色于县兵。
“先射一轮,就齐齐冲杀!”
“杀进县衙,直取县尉……算了,你们也认不得县尉,就把所有穿官袍的全抓了,反抗者直接斩杀!”
冷冷望着县衙门口还在跟韩赤打太极拳的朱浦,徐锐端起宝雕弓,稍加瞄准便射出响箭!
嘤嘤嘤——
迎风飞掠,响箭飙射而出,发出尖锐刺耳的鸣音,瞬间便横着扎穿了朱浦的脖颈!
而听闻此声,早已瞄准就绪的数十弓弩手也是纷纷放箭!
咻咻咻——
咻咻咻咻——
不过眨眼,几十支羽箭紧随响箭飞射而出,转瞬便将衙口的十来个守兵射杀大半,仅留下三个活口。
之所以这三人未被射杀,也只是因为他们身处射击死角!
“唔唔……”
死死捂住脖子,朱浦面露惊怖,他挣扎着就要转身,想在临死前知道是谁放的暗箭。可没等他转过来,便是腿脚一软栽倒在地……
意识消失前,这位县中权贵听见了震天的喊杀声,只感到不可思议!
县城……哪来的敌人!?
“杀!!”
射出响箭,徐锐便一把丢掉长弓,拔剑就朝县衙大步杀去。
“杀!!”
而瞧见主家如此悍勇,竟是身先士卒,百余游击兵也是士气大振,因冲击官衙产生的恐慌荡然无存……
一时众军士纷纷拔剑,大吼咆哮,紧随徐锐就朝县衙疯狂杀去!
“杀!!”
“抵抗者死!!”
“……”
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见几百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军兵,正一窝蜂乌泱泱的杀过来!衙口那仅存的三个守兵都是浑身战栗,一人拔腿就朝衙门里跑去,另两人则腿软到不听使唤,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
几息便冲上前来,徐锐一眼扫去,顿感眼熟。这不正是上回一见面,就给自己扣帽子的县令亲兵?
不过那看起就知武艺不凡的门将第一轮就被射杀了,腿软的这两个只是普通亲兵罢了。
呼呼——
没有犹豫,徐锐左劈右砍,便将两人就地砍杀。
非常时刻,顾不得对方到底有没有罪了,心慈手软要不得!
而经这么一下停顿,徐锐的站位也从前排第一个,变作成较为靠后。
无数狂热的军兵、庄人已从两侧越过他,嘶吼咆哮着冲进了衙门里!
甚是受到这种热情感染,郡守亲卫韩赤也翻身下马,抽出腰间长剑,就要随徐锐的人并肩作战……
“韩兄切莫上头!”
一把拽住韩赤,徐锐又岂能让这关键人物亲临战阵去厮杀?
韩赤是他出格行为的合法保障,接下来的各种措施,也都需要他配合。
“唉!好,我全听都统的!”
心痒难耐却不得上阵,实在是叫人难受。但也知晓当以大局为重,韩赤便是手持利剑,如同彭大宝那般,紧紧拱卫在徐锐身侧。
几人跟随大部队冲进衙门,就见一队驻守在内部的卫兵反冲了出来,瞬间就与己方战成一团!
“誓死扞卫县爷!”
“我等吃县爷的,用县爷的,报效之日就在今天!!”
这队卫兵气势如虹,相当悍勇。只是素质较低,虽有心死战,却很快便被徐锐的精锐亲兵给凿穿打散……
一边是披甲的退伍边军,另一边尽管叫做县令亲兵,可非但无甲,大多也都只懂得欺压百姓,武艺稀松的跟普通县兵没有区别。如此,即便双方都心存死志,差距也还是太过明显。
“徐锐!你这是要干什么!?”
“冲击县衙,还残杀本官亲兵,你是要造反吗!?”
“逆贼!当真是狗胆包天!竟敢率部冲击县衙!程县令不要与他多言,快随本尉逃往军营!!”
得知有敌军杀来,一众县官立马开溜,不过还是很快便被追上。
回头瞅见敌军竟大半都披着大乾军袍,县令等人双眼圆睁只感不可置信。他们扫过人群,很快便寻见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清昌游击都统,徐锐!!
“徐锐,你要钱还是要粮,本官都给了你,甚至本官还免除了你徐家庄一年的赋税!你不思回报本官也就罢了,竟还想加害本官!”
此刻程慈双眼圆睁,怒斥徐锐道:“你的良心是被狗叼走了吗?”
“讲个笑话……”
“拿钱买的贪官怒斥别人没良心!程县令,你也配与本官说良心!?”
冷笑一声,徐锐大声道:“你给钱给粮还是减免赋税,都是看在张郡守的面子!说白了,我得到的一切资源本质都源于张郡守!如今你等狗官对郡守见死不救,还问我要干什么?”
“本官不是造反,而是替天、替国、替民,铲除你们这些狗官败类!汝等通匪虐民、横征暴敛,纵使千刀万剐也难抵其罪,还敢在此与我狺狺狂吠!”
看着面色铁青、一时说不出话来的程慈,徐锐打算先抓捕他们,再事后由张诚定夺的想法也顿时消散了。
既然都已经得罪死了,就没有留他们一命的道理!
万一张诚不杀他们,岂不是给自己留几个不死不休的仇家!?
瞥了眼彭大宝,徐锐用力挥手。
后者见状当即意会,立刻便命令弩手放箭!霎时弩矢齐飞,乱箭转瞬就将一众县官尽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