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县官军竟然都反了,县城还藏有匪寇、胡贼……”
放下信件,徐锐神情难看。
看来幽州局势之糜烂,还要远超他的想象!
好比武谷县,便绝不只是县令一人有问题。瞅这架势,整个县上上下下肯定都被腐蚀透了。
不过大局如何并非当务之急……实在是难搞,自己的官职源于张诚,于情于理他都必须保下这位郡守。只是张诚此刻被数千贼军围住,自己这一百多人抵个什么用!?
是的,转瞬之间徐锐就明白张诚最近的援军只有自己。清昌县军?不用太指望他们。
咱县尉本就是通匪的。
“召集全军,做好出征准备!”
“且速速去唤醒那个骑士,本官随后就到。”
……
表情管理是基本功,回到家里,徐锐脸上已看不出半点忧虑。
说自己被郡守召见,得带兵去一趟郡城,又婉拒了徐蔓菁随行的提议,徐锐便大步离去。
徐蔓菁其实是个好手,只是此行必定腥风血雨,徐锐不想让老婆有战死的风险,再者徐家庄是他的基本盘,也必须要留人驻守。
只有后方安定,徐锐才能放心在前方作战。
除了马术出众、擅长侦查的徐云他要带走,其余族卫包括徐安徐全,都得留守在家。眼下青壮皆在,寻常规模的袭击,庄子能够应对。
起码像上回胡三屠那种程度,只要男人在家,徐家庄根本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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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游击呢?徐游击何在??”
被人强行摇醒,报信骑士先是恍惚一阵,旋即便是满脸焦急。
不过也没等多久,就一碗米粥下肚的功夫,精神好转了许多的骑士便见到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在数位甲士的伴随下大步走进军帐。
瞧见此幕,骑士哪不知道这位便是正主?立刻放下粥碗,连滚带爬的跑跪到徐锐身前。
“小人韩赤,是张郡守帐下亲卫,见过徐游击了!”
骑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快速道:“都统看过书信没有?眼下郡爷危在旦夕,还望都统速速出兵!”
“你别急,赶这一下也没用,先把事情交代清楚才是。”
张诚很重要,他的事徐锐不可能端着,但也绝不会失了分寸。
一把扶起韩赤,示意亲兵把椅子拿过来,徐锐就道:“如今情况如何?你既来我徐家庄,肯定先去了县城,县里怎么说?发兵没有?”
“没发!县里没发!”
即便急得双眼通红,韩赤倒也是强行按捺住焦急,顺从徐锐将自己给按到椅子上。
对方没有说错,再赶也不赶交代的这一会功夫。
“县尉说徐游击你把县里的精锐都要走了,他都没来得及招募新兵,剩下的县军连守城都难。一旦出兵援助,随便一伙匪寇就能拿下县城……县尉叫我找你,让你领兵救援。”
“……”
听闻此话,全帐哑然。
徐锐身后的一众亲兵面面相觑,暗道他们是精兵不假,可昔日在县军时,县尉何曾将他们视作精兵?
最低的俸钱最差的装备,整日让他们守城门抓小偷,这是精锐的待遇?
而徐锐闻言也是皱眉。
好家伙!狗东西还真会找借口!竟还咬上自己了!不过非要这么说,似乎也没毛病。
一时眉头微皱,徐锐道:“数日前本官确实向县尉要了五十人,但这些县兵连把刀都没有,何谈精锐?况且清昌县军足有六百多号人,我连一成都没要走,他就守城都难了?”
“再者本官早就听说,不过次日,县尉便将空缺招满了。”
韩赤闻言迅速点头。
“是!是这理没错!可县尉找借口,小人也奈何不了他。”
此刻韩赤双眼布满血丝,他直勾勾盯着徐锐,哀声道:“徐游击,小人算是看明白了……众县明面上都听从郡爷调遣,可实际上都巴不得我家老爷早点去死!到时就可以换个贪财的郡守来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徐游击,瞧这架势……”
“各县只怕都不会出兵了!可郡城距离武谷县甚远,郡爷他怕是,怕是等不到郡尉率部来援啊!如今周围唯一的自己人……就只有您了!”
徐锐沉默,没有说话。
当下形势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进入了最糟糕的情况。
能将两千郡兵困住围杀,贼军那边起码有三四千人,他这一百号人再精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一时间,徐锐连出兵的想法都有些消退。
不是他无情无义,是真没胜算。倘若张诚必定要死,自己这边的牺牲便是无谓的,还不如保全实力。
“你且歇歇……郡爷那边我会尽力营救,但也得先议出可行的方案,我就一百人,硬上纯粹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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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军营,徐锐立刻赶往柳家。
此刻深夜,柳漫天还没入睡,面对去而复返的徐锐他一时疑惑,却很快便陷入惊愕之中。
“什么?张郡守他身陷重围,已是危在旦夕??”
“什么?你还真打算去救他!?”
内室之中,眼下只有柳漫天和徐锐两人。
听徐锐道完情况,柳漫天神情复杂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张郡守对小婿有提携之恩,刚才来时我再三思虑……”
“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拱了拱手,徐锐认真道:“不知岳父在武谷县可有眼线?”
“眼线自然是有的。”
叹息一声,柳漫天的神情也从震惊中逐渐缓和下来。他看着徐锐,心中也真正萌生了认可之情。
没人不喜欢有情有义的人,即便年轻人的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但他此刻确实想着以卵击石也要去救张诚,能有这份心意……便够了。
将女儿交给他,自己能够安心。
“贤婿,不是老夫教唆你忘恩负义。张郡守是个好官,只要是心怀正念之人,都不会希望他出事。”
“只是真的,别去了……”
“你这一百人,剿匪或许还行,可放到真正的战场上,不是我看不起你,是真的一眨眼就没了。”
徐锐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依旧坚定。
他已经想到一个不太成熟的方法,虽然风险极大,但只要操作得当,并非没有救活这盘死棋的可能!
“唉!”
见徐锐坚决,柳漫天摇了摇头,沉吟几息道:“我的眼线遍布幽州,不过重点是在州府和郡府,郡城这类重城眼线多些,寻常县城则屈指可数。”
“武谷县……若我没记错,就只有碟探三人。虽都在城里,可城池被围,他们很难传出情报来。”
“……”
“是很难,还是完全不行?”
徐锐眯起双眼,低声道:“一百人确实不够,可再加上清昌县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