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白发黑，透露着病气。
她竭力发出声音：“不准……”
“不准什么？”季晏舟笑了。
季老夫人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季晏舟听明白了。
他站起身，盯着不断挣扎的季老夫人忽然觉得没趣了。
其实他一直很想问问季老夫人为什么那么仇视他。
但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小时候的他非常想知道。
恨季恒吗？
既然恨，为什么不离婚？
季恒不会不放她走，这其中的缘由已经不重要了。
季老夫人呼吸变得急促，面部狰狞，似乎到了极点。
老夫人其实她并不老，不过五十多岁，竟蹉跎成了这样。
“你算计那么多，结果呢？”季晏舟语气很平淡。
季老夫人伸出手，抓着床沿，她竭力发出两个音节，“季……恒……”
季晏舟眉心狠狠蹙紧，他呼吸略微急促，他眼睁睁看着季老夫人咽气了。
季老夫人狰狞着眼，死死瞪着。
季晏舟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看着她：“来人，给老夫人收尸。”
季家人都短命，就连老夫人都不例外。
季晏舟不想去探究老夫人死前为什么呼喊季恒的名字。
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他却没有感情。
他精心培养他，对他很是期许，却把父爱给了另外的孩子。
本该宋晚柠能享受这一切的。
可惜被人偷了。
季晏舟嘴里发苦，他双手慢慢收成拳，管家带人走了进来。
屋内闯入了很多人，季晏舟稍微往后退，一时间好像季晏舟成了闲人。
医生探着老夫人的鼻息，看向季晏舟摇了下头。
她真的死了。
季晏舟招了下手，冷漠出声：“好生下葬吧。”
管家出声：“请客人吗？”
真的不是他突兀地问出这句话，是他实在捉摸不透季晏舟的态度。
“不用了，季老夫人喜静。”季晏舟语气平缓，冷眼看着佣人把老夫人收拾干净。
之前顾夫人被他送进去了，季老夫人不是很开心吗？
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走在前头吧。
管家退下了，季晏舟缓缓走出房门，任由其他人忙活着。
他脚步很缓地朝主楼方向走，大约四十分钟才走到。
宋晚柠还在卧室里等着他，他到客房里洗了个澡，收拾好后，才进去。
屋内映射着暖光，宋晚柠坐在床上打着小游戏。
手机里传来击杀敌人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季晏舟，忽然想哭。
他脚步忽然加快，走到床边。
宋晚柠的面前落下一片影子，她的头抬都没抬，随口问道：“洗澡了吗？”
季晏舟点了下头：“洗了。”
声音有些沙哑，不对劲。
宋晚柠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两人四目相对，可能季晏舟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她下意识地想要躲藏。
季晏舟抬手突然轻柔地捧着她的脸。
他低下头颅，额头相抵。
宋晚柠眼神不变，茫然地看向他，“是季老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以后季家没季老夫人，只有季夫人。”
宋晚柠缓缓睁大了眼，季老夫人死了？
她的注意力没放在季晏舟话里的含义上，只在季老夫人身上。
季晏舟意识到了，神情颇为不满。
怎么回事？
季晏舟抱住宋晚柠，有些黏糊糊的。
宋晚柠竟然没推开，她以为季晏舟在难过，反而轻轻地抱着他，干巴巴说一句：“节哀顺变。”
“……”
季晏舟深吸一口气，算了，什么气氛都变了。
但季晏舟的下巴依旧搭在她的肩膀上，得寸进尺。
怀里的触感很舒服，尤其闻到了让他安心的味道。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打扰。
尹昕打来了一个电话。
季晏舟眉心狠皱，烦死了。
宋晚柠轻声说：“我接个电话啊。”
尹昕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爆瓜。
“宋晚柠，我跟你说，顾时安出轨了。”尹昕声音兴奋，似乎这是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
季晏舟的脸色阴沉无比，他的晚柠为什么要知道顾时安的事。
宋晚柠反应淡淡的：“然后呢。”
尹昕接着道：“他pc被抓了啊，在局子里呢，外面吵翻天了，他完蛋了。”
不仅丢人，还会影响到顾家都股价。
季晏舟的眸子动了动，一边观察宋晚柠的脸色，一边去想顾珉会不会发火。
宋晚柠挑了下眉：“那还真是活该。”
尹昕笑嘻嘻道：“真不知道是哪个热心群众报的警。”
季晏舟开口：“尹小姐聊完了吗？”
尹昕的声音瞬间卡壳，迅速挂断了电话。
宋晚柠扭头看向季晏舟，“你干嘛吓唬她啊。”
季晏舟无辜：“我哪点吓唬她了？”
宋晚柠秀气的眉心微蹙，刚刚还不明显吗？
她抬手摸了下季晏舟眼角，“好了，睡觉吧。”
季晏舟忽然觉得有点委屈，跟尹昕有话聊，跟他就没得聊了？
台灯被熄灭。
宋晚柠突然出声：“季晏舟，你会幸福的。”
季晏舟心脏涌入暖流，他揽着宋晚柠的腰肢，语气很轻：“嗯，我们会幸福的。”
他不敢想，这个时候还能抱着宋晚柠。
末了，季晏舟忽然道：“我们是恋人吗？”
宋晚柠猛地睁开眼，强硬地推开季晏舟，没好气道：“滚。”
季晏舟突然反应过来，骤然睁大双眼，巨大的喜悦冲刷着他。
“老婆！老婆！”季晏舟不要脸地凑上去，平日高冷的形象碎成了一地。
宋晚柠挣脱不开，无奈道：“你要干嘛？”
“亲亲老婆。”季晏舟凑近小幅度地亲了亲，末了，他说：“我爱你。”
心底的那一点不安稳彻底被宋晚柠抚平。
他们恋爱了。
今天才确定，是他太傻了。
季晏舟忽然后悔：“对不起，我不是很合格。”
宋晚柠轻轻叹口气：“我以为你追到A国那天，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放下了心结，接纳了这里的一切。
季晏舟眸光温柔，隔着夜色描摹着宋晚柠的轮廓，他说：“我会对你好的。”
宋晚柠心说，希望他们都顺利一点，能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