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平稳了,不需要药物,也不需要眼罩之类的辅助作用,他睁开眼时,已经是除夕的下午。
楚玉不在身边,也不在楼下。
宋淮序踩着拖鞋走到了门口,看到早就消失不见的鞋子。
恰逢宋鹤卿出门回来,他刚去了爷爷家里,提了一袋子点心回来,“哥,你吃不吃?”
“楚玉在哪?”
“楚玉吗?”
宋鹤卿低下头看手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啊,“他在家啊。”
“刚刚给我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去找他打游戏。”
“哥,你有事找他吗?”
宋鹤卿眼看着宋淮序转身就走了,一身棕色卡其睡袍,眉眼格外冷清,根本没有看他提着的点心一眼。
宋鹤卿:“……”
他低下头,狂发言。
[宋鹤卿:阿玉,你和我哥有什么事吗?]
[宋鹤卿:他刚刚问你在哪儿。]
[楚玉:没事。]
宋鹤卿摸了摸鼻子,还是觉得不太对。
他拿着点心,放到了盘子里,又拿起来吃了一块。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二。
楚玉的奶奶因为意外崴脚住院,楚玉独自一人来宋家拜年。
他提着年礼,站在宋宅门口,反复的给自己鼓了鼓气。
没事,宋鹤卿在家,叔叔阿姨也在。
他只需要快速的客气一下。
然后,回家!
宋宅内,宋淮序站在鞋柜旁边,看着墙壁上的监控画面,旁边是被他禁言的宋鹤卿,“消失。”
宋鹤卿:“好的。”
来自哥哥的威压,抱歉了楚玉,我也觉得你应该和我哥哥聊聊。
至于爸爸妈妈,宋淮序一大早就送他们去拜年了。
家里面只有几个轮值的佣人和兄弟两个。
楚玉进了宋家的院子,推开大厅的门。
大厅里空无一人,他一如既往的换上了拖鞋,把年礼放下来。
楚玉没有抬头,只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以为是宋鹤卿,“你怎么才下来。”
“宋鹤卿”没有吭声,还走过来把门反锁了。
楚玉还没站稳就被宋淮序抵在了门上,“是你?”
楚玉转身就想走,他被宋淮序直接扣住了手腕,压在墙壁上。
他仰头,几乎是逃无可逃,“你要做什么?”
楚玉穿着高领毛衣,是偏向于温和的米色调,外面是浅卡其的大衣,少了锐气,漂亮许多。
宋淮序的视线幽幽的看过来,平直且安静,声音却没有那么平静,说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也不为过,“楚玉,睡了我,就想跑?”
“我…”
看起来还…挺生气的…啊
楚玉没想过宋淮序会在意这个,他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跳,靠的太近了,反驳的话张口就来,“我们两个都是Alpha,你要我对你负责吗?”
“我是第一次!”
“我也是。”
四目相对,楚玉还被他扣着手腕,“我比你年轻。”
他想宋淮序赶快松开他,本来年纪就小,在宋淮序这样直接的动作下,说的话越来越乱了,“而且是你咬的我,我现在还贴着腺体贴,你又不痛!”
宋淮序眸色渐暗,“我看看。”
“不让看。”
宋淮序常年健身,并且精通跆拳道以及柔术。
楚玉被他扛着就走,拖鞋都掉在了楼梯上。
重新回到卧室里时,楚玉脑子都懵了。
宋淮序到底想做什么啊,他们又不谈恋爱。
宋淮序拉开窗帘,楚玉被他放到了椅子上,仰头看人的样子,简直乖的不行。
宋淮序低下头,撕开了腺体贴。
楚玉缩了缩手指,很快伸手,准备给自己遮上,“你看完了。”
太超过了。
他有点承受不住。
宋淮序握住了他的手腕,“涂药了吗?”
楚玉眨了眨眼:“没有,不是会愈合吗?”
“你听谁说的?”
“阿雪。”
宋淮序拉开抽屉,拿出消炎药给他涂了涂,换上了新的腺体贴,“Alpha和omega标记后会愈合,两个Alpha不会。”
楚玉还特别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
他起身就准备走,宋淮序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坐在了楚玉刚刚坐的位置上,扔掉了棉签,幽蓝色的狐狸眼望过来,不需要再做出什么行为,就很容易把楚玉钉在原地,“楚玉,我没有关心别人的爱好。”
薄荷冷香渐渐出现在卧室内,圈在楚玉的脚踝边。
他明明看着什么都没有做,偏偏像个狐狸精一般,轻而易举的动人心神。
“我以为给你了两天时间,你会想一想我们的关系。”
楚玉转过身,他不再笑了,甚至有些冷漠,“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宋淮序,你说过的,你不喜欢我。”
他说:“你要做我的情人吗?”
这一次,是宋淮序仰起头,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楚玉的肩膀,用力一拉,把楚玉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他轻笑,“情人?”
“楚玉,我也没有做情人的爱好。”
楚玉装作从容,实际上在颤抖,他的性子最倔强,偏偏还把这份倔强发挥到了宋淮序身上,“互相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有意思吗?”
宋淮序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颤抖,“不喜欢我了吗?”
楚玉当然点头,“对,不喜欢你了。”
宋淮序:“两天前为什么亲我?”
“看你长得不错。”
“那我也回答你,是你就有意思。”
宋淮序掐着他的下巴,想要看懂楚玉的神情。
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难解的题,他只能看到楚玉的痛苦,看到楚玉的眼泪,以及看到他的难过。
“和我谈恋爱,教我谈恋爱吧,楚玉。”
楚玉愣了一下,没想到宋淮序会说这些,“为什么?”
他本以为只会闹得更难堪。
“我不想看你伤心。”
“楚玉,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只会对你说这些。”
宋淮序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所以更加谨慎。
这两年,楚玉不曾在他面前出现。
宋淮序却去见过他不止一次,有时是听闻楚玉回国聚餐的夜晚,车辆停在路边,楚玉站在散场的人群里,万分瞩目。
他过得很好,宋淮序应该放心。
楚玉上车后,宋淮序发动汽车离开。
有时,只是偶遇,S市很大,但是他们这种人社交的场所大部分都是固定的。
半年前,楚玉捏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站在走廊上,正背对着他同下属谈生意,等着合作商到来。
宋淮序匆匆路过,他扫了一眼,离开后却在问助理。
“查查,楚玉在忙什么。”
宋淮序对楚玉很关注。
他不清楚自己关注的原因,却是无法改变这个习惯。
宋淮序还不知道,他早就无法停止对楚玉的关注了。
第一次在心理医生面前提起这件事时,宋淮序对楚玉的称呼,还是小孩。
“我从很久之前认识一个小孩。”
“他的家庭不太好,有的时候是被人欺负,有的时候会被父母欺负,我会感到他有些可怜。”
实际上,比楚玉还要可怜的人有很多。
宋淮序唯独可怜他一个。
“小孩渐渐长大,变成了我弟弟的好朋友,我偶尔会见到他。”
“他在我考试前…会跑过来祝我考的好一些。”
在宋淮序这样的思维里,也不是很宝贵的记忆。
他偏偏记了很多年。
“他不太爱哭,出国留学的时候哭了,生病的时候也哭了。”
宋淮序的叙述平直理性。
从这样的叙述里,他难得带上了自己的感受。
“后来,他和我说,他喜欢我。”
心理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觉得震惊。
毕竟宋淮序来看诊这么多年,从来没提过谁。
“你有什么感觉?”
“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他又哭了。”
宋淮序的视线落在半空中,是在回忆。
“再然后,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宋淮序的态度。
如果他觉得无关紧要,根本不会提出来。
“他现在是做什么?”
“在外留学。”
医生尝试性的提供思路,“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为什么关注他,如果不再关注他,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不再关注,是戒断反应吗?
…
宋淮序垂眸,看楚玉低下头抱住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不会谈恋爱,怎么教你。”
说的像是撒娇。
楚玉的腰有些细,一只手臂环住,另一只手捏了捏脸颊,他说,“我们一起学,明天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