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心跳如鼓擂,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口干舌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行走之间如同背负千斤重担,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吱呀~
伴随着门轴缓缓转动的声响。
幼童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通往未知的门扉。
踏入屋内,眼前的景象却与她心中的预想大相径庭。
屋内没有如同她想象的那般的阴森与恐怖,反而弥漫着家的安宁与温馨。
整个厅堂布置简约而不失雅致,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中央摆放的一张小巧木台。
木台上,一个以草木精心编织的小人静静地矗立。
草人背上贴着一张泛黄的黄纸符箓,头顶一盏暗红的油灯摇曳生光,脚下则是一盏墨色深沉的灯笼。
两者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相辉映,为厅堂增添了一抹神秘。
厅堂之内,身穿鲜艳衣衫的老妪绕着木台缓缓行走。
口中喃喃低语,仿佛在吟诵某种古老的咒语。
幼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心中骤然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耳边似乎回荡着无数冤魂的凄厉哀嚎。
不由自主地,她的双腿发软。
身体一歪,跌坐在地上,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奶奶……”
她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
老妇人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专注地绕行。
直到她绕完第四十九圈,才停下脚步,将手中紧握的两张符纸点燃。
火焰跳动,符纸渐渐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这时,老妇人才缓缓转过身。
目光柔和地看向幼童,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小小,你是不是在好奇奶奶在做什么?”
老妪轻声问道,语气温和。
“不……不敢……”
幼童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呵呵……没什么不敢的。”
老妪的笑容依旧温和,但却让幼童有一种不寒而栗的之感。
“这是一项源自我们圣教古老传统的咒术,名为‘钉头七箭书’,其力量之强大难以估量。
但遗憾的是,它的准备过程异常繁琐,往往需要耗时数年……”
老妪的语气中满是自豪,但实则这门咒术根本与莲生教没关系。
这门咒术是老妪中年时期偶尔得到的。
强大且诡异。
她利用这门咒术祸害了很多人,并将目标的精、气、神、血、寿全部吸干。
“奶……奶奶……”
幼童的声音里夹杂着深深的恐惧与忐忑。
“你愿意助奶奶一臂之力吗?”
老妪继续问道。
“怎……怎么助?”
幼童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
“这灯油即将耗尽,你能否为奶奶再添一些?”
老妇人语气平和地说道。
“啊!”
幼童终于被恐惧压垮,尖叫一声想要逃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已经轻轻捂住了她的脸。
随后,那只手轻轻一捏一抽,幼童的一缕灵魂便被巧妙地抽取出来,分别融入了草人头部和脚下的两盏油灯内。
“呼!”
老妇人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凝视着草人身上已经钉下的五支草木之箭,心中默默念叨:
“就差最后两支了……”
……
……
西北道,石氏叛乱诸多首领被斩之后,西北道迎来了新的开始。
晨光熹微,陈胜文缓步走在街道上。
薄雾笼罩着整座城池,街边的摊贩们却早已忙碌起来,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这些百姓,外表平凡,看似软弱可欺,面对地痞、恶霸、乡绅和帮派的压迫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但为了生计与活下去,他们可以豁出一切。
这隆冬清晨的刺骨寒风,身穿皮裘的陈胜文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而这些衣衫单薄的百姓却早已起身,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作。
有些人甚至衣不蔽体,手脚冻得通红。
他们忍受着寒风,劳作间隙不时搓搓手、跺跺脚。
但脸上却不见颓丧,反而精神饱满,眼中透着希望。
以石氏为首的世家豪族覆灭,相当于把盘踞在百姓身上吸附营养的寄居者全部清除。
百姓身上的负担瞬间减少九成。
地痞、帮派也都小心翼翼,百姓的生活逐渐有了起色。
陈胜文心中暗想,若无其他力量干预,至多十年,西北道百姓的生活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
他心中轻叹,脚步停在一条幽深的小巷前。
巷口也有几家早点摊,热气腾腾的蒸笼后,一名中年人正悠闲地享用着早餐。
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老者。
老者边吃边看,似乎对西北道的一切都感觉无比新奇。
“师伯……”
陈胜文欲言又止。
“蒙学那边又出问题了?”
高潜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
“还是那些士子文人又在闹事?”
自古以来,王朝更迭、造反起义,无非是打土豪、分田地、练兵、治学、掌控盐铁、选拔官吏这些手段。
高潜作为书院传人,更是深谙此道。
自从知道楚南离亲自覆灭以石氏为首的反王之后,高潜便对西北道上了心。
因此,在回返河南道救下老师之后。
他便马不停蹄的带着老师来到了西北道城。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西北道城的一切变化。
在西北道城新上任的官员与守备军的雷霆手段下。
城中的大族乡绅、地下恶势力被连根拔起,百姓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但麻烦并未就此消失。
西北道城作为一道之枢纽,虽不及腹地的岭南、麟龙、万龙等地繁华,但各种设施和功能一应俱全,尤其是科举选士。
可以说,西北道城汇聚了整个西北道中最多的儒家学派和文人学子。
“是的……”
陈胜文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这些士子大多是冲着科举而来,然而前不久摄政王以‘石氏谋反,士子知而不报’之名,禁止西北道士子三年之内参加科考,他们自然心生不满……”
岂止是不满?
简直是怨声载道!
楚南离的这个政策,不仅断了这些士子三年的科举之路。
还铲除了城中原本可以收留这些文人墨客的大家族和乡绅。
更甚者,在选拔官吏甚至衙役时,也并未对他们有所倾斜。
因此,
这些文人墨客成了空有地位,却无经济来源的“穷人”。
于是,有些人就开始有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