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刺眼,是光吗?”伊莉亚娜有点无力地抬手挡住窗外投入,有点刺目的日光。
“哎哎,醒了。”“别是被你俩打傻了,怎么看上去呆呆的......”“安静。”
吵死了......我在哪?头好疼,周围有许多熟悉的声音......
她闻到有点刺激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她清醒了些,用左手撑住的额头,坐起身。
眼前有不少人,时辰、恩洛、师傅,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一个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夸张衣服,还有一个抱着一柄剑,靠在墙上的少女,见自己醒来他们瞬间静下来,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我......怎么了?”伊莉亚娜有点不自在地把腰挺直了些,不知道为什么,下身有种奇特的感觉。
刘镇递给她一面镜子,但眼睛却没离开过她的头顶。
她迷惑地接过镜子,但看在清其中少女的脸时,伊莉亚娜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露出这种奇怪表情了。
镜中的自己,相比之前的伊莉亚娜似手成熟些许,褪去了稚气,多了些许柔和与一丝独属女性的妩媚,看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
但重点并不是她变好看了,而是身上那些不似人类的奇异特征。
眼睛变成了慑人的竖瞳,玉白色瞳仁细长妖异,澄澈如水晶般的紫眸深邃高贵,又有着似水的沉静温润,繁星般璀璨夺目。
自己的耳朵也变成了尖耳朵,末端还微微抖动着,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头顶上一对朝天的紫黑色龙角。
她颤抖着用手碰了一下,真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缓缓掀开被子,内心世界中幼年伊莉亚娜的那条尾巴也出现在了她身上,此刻正因为紧张而僵硬地摆动着。
“所以......”伊莉亚娜嘴唇抽搐,“可以来个人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片刻后,病房中只留下时辰,恩洛和刘镇,时辰先开了口:“先说结论,你是一只元素龙种。”
“元素龙种?”伊莉亚娜念叨着这个对她来说有点陌生的词,直到现在她才切实体会到自己上位种的身份。
时辰点点头,随后详细地给她说明她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情。
“我——变成了黑龙?”伊莉亚娜有点诧异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她走的时候,和我说这十九年来我一直是我。”
“十九年......”他和刘镇对视一眼,“那就是说你现在十九岁?”刘镇询问。
时辰则干脆是满脸不信,她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像成年的样子,分明还是很幼态。
“干嘛?不信?”伊莉亚娜不满地挺直腰杆,骄傲地昂头,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身体长大之后她终于不是钢板了,也算小有所成......
“那个......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十九岁。”思洛小声提醒,“上位种的寿命一般都比人类长,十九岁可能只是他们漫长生命的开端。”
刘镇微微点头,“那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这些非人特征?”
伊莉亚娜停顿一下,她想起来自己在内心世界和执念的对话,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全部说出来。
她果然还是无法完全信任别人,想到这里,她微微垂眸,估计他们也把自己当作危险的异族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血脉暴走应该和见血有关系。”
“怪不得你每次看见后都不太对劲的样子。”时辰思忖着开口,“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当时有烟尘遮挡,他没看见莫珝给伊莉亚娜喂血,而后者虽然知道,但还是选择了隐瞒。
伊莉亚娜沉默片刻,“相比于这个,我更好奇‘圣癌’到底是什么。”她看向时辰,渗在他血液里的那些金线令她印象深刻。
“圣癌,就是神血侵蚀。”时辰轻描淡写地说,伊莉亚娜很惊讶,但恩洛和刘镇并没什么反应,似乎早知道了。
“上位种的血肉对其他生灵来说都是圣药,吃下可以使血脉更强大,神血刚好相反,”他轻轻叹气,“它们对任何活物都是剧毒,触之即死。”
“那你......”“元素暴乱可以操纵体内元素的特性让我活了下来。”
伊莉亚娜不再言语,看向医院窗外,此时外面正是万里晴空,潮涌之角被回收后,上京天气也会恢复正常了。
“从今天以后,假装是普通人都做不到了呢。”伊莉亚娜无声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个稍显落寞的笑容。
“可以的。”恩洛拿出一个小巧的亮银色镯子,“这是炼金产物,可以隐藏你身上的龙种特征。”她把镯子轻轻戴在她手腕上。
伊莉亚娜愣愣地抬头,“你们......容得下我这样的异族吗?”
“异族?”三人对视,随即微微一笑,“与其天天胡思乱想,不如想着怎么变强一点。”时辰摊手。
“我并不在意。”“这话真见外啊,伊莉。”
在一起经历这么多,他们已经看清面前这个女孩纯澈的心灵,虽然偶尔会耍小脾气,恶作剧,戒心又重。
但这改变不了她的本质,他们由衷地把伊莉亚娜当作同伴。
她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
伊莉亚娜给面前的杯子斟满清澈的酒液,面对身前那块小小的墓碑,轻轻俯身坐了下来。
林间很幽静,阳光无声地倾斜,那抹灿金慢慢蔓延,直到暖意流过全身,她才开口。
“父亲。”她的眸子泛起浅浅耀金,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一定会很没出息地哭出来。
“我现在已经不弱了,拥有可以保护大家的力量......”
她就那样 慢慢地说着把她这些天经历的所有故事,感受到的所有情绪,尽数分享。
此刻她就像一个向父亲撒娇的普通小女孩,把能想到的一切都说出来,渴望得到一句回应,一点鼓励。
轻风微拂,吹动她头顶的发丝,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时间定格下这一刻,之后的每次回想,伊莉亚娜总会有点疑惑。
对风有着极致掌控的岚止,为什么会没发觉到那缕抚过自己头顶的风呢?
......
“睿智大人。”莫珝轻轻敲响房门,“请进。”门内传来稍显慵懒的噪音,她推门而入,向身前着长衫,捧着一本古书的少年单膝跪下。
房间里有很多书,一进来就有股木质香扑鼻而来。墙壁上挂了许多字画,桌上有笔墨纸砚,以及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清茶。
整个房间略是拥挤,却古色古香,满是书卷气息,要是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这是哪个老学究的书房,根本想不到这房间的主人才二十出头。
少年轻叹一口气,放下手中书卷,在太师椅上坐下,拿起茶啜饮一口,“说多少次了,私下找我不用叫我睿智和下跪。”
莫珝沉默片刻,站起身,“白巡,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别那么急嘛,伊莉亚娜龙化才过多长时间。”白巡似笑非笑地给莫珝倒了半杯茶,推到她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翠叶,而他就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又轻轻喝下一口茶。
“很快了,下一步,我也将入局。”白巡起身推开太师椅。
他打开身后木窗,背手看着外面正缓缓落下,青黄不接的叶子。
“我还是没有看透,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莫珝没有动那杯茶,而是稍稍垂首,看着茶水中倒映出自己沉静又清冷的眉眼。
“我是弈者,下一盘大棋,多好玩儿啊。”他笑着摊手。
莫珝沉默片刻,点点头,终于喝了那杯茶。
“小白!小白!”妒意在客厅高喊,“这个解谜不会,教我嘛~”
白巡翻个白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搜攻略你不会?还有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听起来像唤狗。”
“不想搜,还有的门上写的什么,妹控与拘不得入内......”“什么都没有,我来了。”
莫珝轻叹一口气,但嘴角却悄悄有了些许笑意,但就是她分神的一瞬,让她没听清白巡的最后一句低语。
“我亏欠最多的那个人,希望我可以帮你啊。”
......
黑色奥迪慢慢行驶在郊区公路上,窗外是蓝天白云,秋日的气候就是这样,凉爽而充满松驰感。
“你怎么会突然想来院长这里,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刘镇一边开车一边又开始唠叨伊莉亚娜。
“脑震荡而已,没关系啦。不过我是怎么脑震荡的,怎么没人告诉我。”伊莉亚娜随口说。
听到她说出脑震荡三个字,时辰有点心虚地移开目光。
“而且这次我也代秦鸢去了,至于我......”伊莉亚娜躺在恩洛大腿上,舒服地眯上眼。
“我想让他看见我的成长,成为我人生的见证者,告诉他,他曾关照过的小朋友已经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恩洛有点手忙脚乱地拿起来接听,但两秒后她就把手机放到伊莉亚娜耳边,“青妆......好像要找你?”
“青妆?”她有点疑惑地接过手机,“伊莉亚娜,加入夜莺吧。”青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目的。
“啊?”伊莉亚娜一愣,“不,算了吧,我觉得我还没做好肩负保护群众......”
“夜莺不隶属于中枢和五彩,是独立的组织,放心吧。”青妆说,“经过这次事件,你证明了你自己的价值,至于我给出的条件,相信你会感兴趣的。”她循循善诱。
“条件?”伊莉亚娜有点好奇,“作为上位种,你需要容身之所,并且我可以帮助你发掘关于血脉和身世的信息。”
青妆很聪明,这些恰巧是她最需要和最想知道的,但她还是太低估伊莉亚娜的警惕性了。
“我还想再考虑,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她委婉地表示推脱。
“你可以先尝试加入一下。”她还没放弃,伊莉亚娜有点犹豫,但还是没说话,“对了,时辰恩洛也在。”
伊莉亚娜刚准备说出口的拒绝突然一变,“那好吧。”她终于松了口,她目前最信任的就是时辰,再说也只是试着加入,应该......没问题吧?
“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不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我不该说你是异族,对不起。”这死傲娇终于扭扭捏捏地道歉了。
“我没关免提哦。”伊莉亚娜被这样反差的青妆逗笑了,时辰和恩洛则是努力憋着不笑出声来。
“咕啊!”而她本人则是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飞快地挂了电话。
“那去酒店,帮你把行李整理好。”刘镇一个漂移调转车头,开始朝前路加速。
伊莉亚娜打开车窗,风争先恐后涌入,扬起银色长发,她露出了笑意。
时间绞起波澜,故事仍在继续,现在,只不过她旅程的起点。
风行之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