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贺芳菲猛地愣住。
她第一反应就是方冬琴在骗她,可疯子会骗人吗?
或者说,疯子的话能信吗?
赫连胤的人很快赶到,把方冬琴绑走。
贺芳菲直接去问皇帝麝香的事,他只说疯子的话不可信,让她不要多想。
贺芳菲原本是无条件相信他的。
可此时的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倒映出她丑陋的脸,以及他眼底的厌恶。
便不得不使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可皇宫里没有人会对她说真话。
漆黑的夜色中,贺芳菲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一向体面的她任凭晚风吹乱她的头发,凌乱交织着华美的珠翠,隐去她所有神情。
重重高楼与四方的红墙,逐渐淹没她的身影。
夜深了。
谷漱漱继续下手。
所有妃子再次造谣+1,毁容+1。
第二天,该轮到80心机的妃子失心疯了。
第一个疯的便是赵秋书。
赵秋书一向独善其身,不参与任何斗争,却还是屡次被害,可不得疯吗?
谷漱漱到景阳宫时,看了半天没看到赵秋书在哪,只看到一群宫女太监站在地上往天上看。
她也往天上看,才发现赵秋书在树上。
“好远啊……好远啊……”赵秋书呆呆地抱着树,口中不断呢喃。
“娘娘您快下来吧!上面太危险了!”
太监们搬来梯子,好不容易才爬上树,赵秋书却从树上跳到房顶上去了。
众宫女傻眼。
平日里端庄内敛的娘娘,身手竟如此矫健?
赵秋书趴在房顶上,尽量抬起扬起脖子,朝方才那个方向看过去,忧郁的神色忽然放晴,笑出声来:“我看到爹娘了!我看到爹娘了!”
陪赵秋书入宫的丫头泪水夺眶而出。
她们的家乡与京都相隔千里,怎么可能看得到啊?
岁月苦长,早就模糊了魂牵梦萦之地。
“爹娘来接我啦!”
赵秋书猛地跳起来,毫无征兆地跳下来。
下方一片惊叫,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去接她。
最终赵秋书只是受了一些擦伤,抱着其中一个宫女不撒手,哭得像个孩子。
谷漱漱离去。
又是新的一天。
失心疯轮到了70心机的妃子——苏茉玉。
储秀宫。
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鼓乐之声,似乎与平常无异。
谷漱漱走近,便见苏茉玉在高台上起舞。
以往的苏茉玉常衣着华丽,妆容精致,起舞时犹如一条勾魂摄魄的灵蛇,妩媚而危险。
而疯了后的她,未施粉黛,青丝散乱,只着一袭纯白纱衣,在高台上旋转的样子,像极了乘风欲飞的白蝶。
听宫女说,她已经跳了一天一夜了。
乐师累得头眼昏花,可乐声一停,苏茉玉就暴怒嘶吼,骇得乐师急忙继续。
她带着自刎般的决绝,枯竭自己的一切,似要消亡在虚幻的美丽中。
最终,她累到晕倒。丝竹声乍停,储秀宫归于一片死寂。
与她一起疯的,是心机只有50的贺芳菲。
贺芳菲砸了香炉,将她最爱的华宜香踩在脚下,便跑出殿去嚷嚷着要骑马。
她闯进拴马的院子,侍卫们只敢劝不敢拦。
她就这样翻身上马,围绕整个皇宫肆意驰骋,跑得极快,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
赫连胤带上御前侍卫去抓贺芳菲。
一大群人竟追不上她,满皇宫跑来跑去,闹哄哄一片。
贺芳菲虽发髻散乱,面上的笑容却灼灼耀眼,疯癫轻快的笑声传了很远。
最后是侍卫们设下陷阱,这才扳倒了马儿。
贺芳菲也因此受了伤,但赫连胤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心痛,只是挥挥手,让太医去医治。
谷漱漱站在皇宫的最高处目睹一切。
又是一天。
失心疯轮到心机60的妃子了。
第一个疯的是夏如仪。
再多的造谣和毁容,都无法摧毁她。
让她绝望的是,赫连胤看向她时那厌恶的神情,以及退后半步的动作。
在房间里关了几天后,她彻底疯了。
夏如仪满屋子找她的胤哥哥,嘴里唱着不知名戏曲,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后来又强迫宫女跟她一起演戏。
演的便是她荣登后位,与赫连胤恩爱不疑,诞下好几个皇子,最后生同衾死同穴,名留青史。
夏如仪一脸满足地躺在床上,幻想自己已经死去。
从那日起,她便不吃不喝,纹丝不动。
第二个疯的是温素衣。
这个早年小产失去孩子,怯懦胆小的透明妃子,此刻正抱着一个枕头,缩在墙角里。
她时不时拍打枕头,给枕头唱安眠曲。时不时惊声尖叫,喊着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
宫女若是想强行抢走枕头,她会拳打脚踢,甚至去撕咬宫女的手臂。
平日里柔顺沉默的温素衣像一只暴怒的母狮,竟让所有宫人都望而却步。
就连她最贴心的宫女在这时才知道,她从未忘记过逝去的孩子。
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可能会活活咬死凶手。
第三个是阮芝。
“阮芝,本小姐要喝的花茶呢?”
谷漱漱一进去,就听到阮芝这么说,一时有些错乱。
“大小姐您的茶来了。”宫女端来一杯茶,朝谷漱漱露出苦笑,“见过谷才人。”
“什么谷才人?阮芝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本小姐要罚你去扫院子!”阮芝伸出一根手指,“还不快去!”
另一个宫女解释道:“我们小主自疯了后,便自称大小姐,把我们都唤成阮芝。”
谷漱漱看着满脸怡然自得的阮芝。
可见她有多么羡慕“大小姐”,又有多么厌恶“阮芝。”
她终于在疯了后达成了不可得的愿望。
又是一天。
该轮到心机50的妃子了。
谷漱漱一大早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怪笑。
走出去一看,居然是袁浣花蹲在地上,不停地刨土,往盆子里装,兴奋地念叨:“好多毒药哇!好多毒药哇!”
一大群宫人都在旁边看着她刨土。
她后面是一盆接着一盆,刚新鲜刨出来的土。
地上愣是被她刨出来一个大坑,都快能把她自己装进去了。
“好多毒药哇!快来快来,毒药从四面八方来!”
袁浣花神经兮兮地嘀咕,仿佛在念某种咒语,手都抓破了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