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棋艺的第一天,她就忘了装笨蛋,三下五除二让赫连殷一败涂地。
没办法,棋艺10级不是白氪的。
赫连殷盯着棋盘看了半晌,随即笑出声:“本以为我是来做娘娘的师父的,没想到成了娘娘的徒弟。”
他摩挲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道:“那娘娘引我入宫,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帮你,权倾天下。”谷漱漱毫不遮掩。
赫连殷的眸色深深:“我只是一个风流浪荡子,要什么权倾天下?”
“不,你想要。”谷漱漱笃定地看着他,仿佛不是初次认识他。
赫连殷问:“那娘娘想要得到什么?”
“垂帘听政。”谷漱漱一脸平静地说出吓人的话,在不远处的宫人们看来,她似乎在说天气不错。
“摄政太后和摄政王,听起来不错。”赫连殷单手撑着头,慢悠悠地道,“就怕我们没这个本事。”
“不做怎么知道?只要你相信我,一切皆有可能。”谷漱漱捡回棋子,开启下一局。
这天上午他们下了十多局,无一例外,都是赫连殷输。
赫连殷抓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致胜之法,不得不相信,她确实有这个能耐了。
几日后。
属国叛乱,战火烧到皇朝边境,南玄易自请奔赴战场,赫连胤允了。
当然,南玄易并没有打仗的经验,他并不是主将,而是副将。
主将是南玄易的叔叔,一位征战多年的老将军。
赫连胤并不是全然不理政事,只是很少。
甚至脑子糊涂起来,他都不记得批了多少奏折,又写了些什么。
这时候就轮到谷漱漱钻空子了。
御书房里的大部分侍卫都听南玄易的,他走之前便嘱咐过不要拦着皇后,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所以她可以瞒着赫连胤频繁翻看奏折,将重要的事告诉赫连殷,商议后,模仿赫连胤的字迹批阅。
就这样阳奉阴违,偷龙转凤,暗度陈仓。
赫连殷变成了掌握实权的真皇帝,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而赫连胤浑然不知。
赫连胤还在忙着宠爱赫连殷献上的美人呢。
白隽又加重了剂量,让赫连胤彻底沦为美色的奴隶。他看似身体康健,如狼似虎,其实内里已经被掏空了。
谷漱漱忙着整顿前朝,安洛宁便把持着后宫。
有不敬皇后的,杀。
伤害小姐妹的,杀。
拉帮结派稀释皇后权力的,也杀!
而谷漱漱早就把水云琼晋为宁贵妃,楚遮月晋为玥妃,苗绒雪晋为淳妃,几乎把高位妃占满了。
看似人淡如菊,从未参与过宫斗。
实则是手握权柄,地位不可撼动的摄政皇后!
几个月后。
南玄易得胜归来,因单枪匹马生擒敌将,被赫连胤大加赞赏,封为骠骑大将军。
这段时间里赫连胤的身体每况愈下。
上一秒还在酣战,下一秒就呕出鲜血,晕厥过去。
把侍寝的妃子吓得尖叫,两眼一黑晕厥在旁边。
求生欲终于把赫连胤的理智唤醒,他遣散了常住在御书房的妃嫔,每天吃补品磕丹药,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试图让自己好起来。
可有白隽在,赫连胤只有越吃药越糟糕的下场。
谷漱漱从未见过这么憔悴的赫连胤。
他大约瘦了半个自己,形如枯槁,眼下乌青,白头发都出来了。
“皇后你来了……”
赫连胤一开口,便是不住的喘息,声音沙哑,“朕都是被那些女人蛊惑了,你把她们全都处死。”
“皇上,历史上的昏君总是责怪红颜祸水,却不知君权至上,难道还是美人强上的他们吗?”谷漱漱淡淡地笑着,眸子一片沉静。
“你……你居然骂朕是昏君!”赫连胤情绪激动,想要支起身子却做不到,嘴唇颤栗,“朕要废了你!来人!”
谷漱漱微笑:“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
“来人!来人啊!咳咳咳……”
赫连胤竭尽全力叫了几声,忽然虚脱般剧烈咳嗽,血丝从嘴角流出来。
他头眼昏花地躺在床上,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大得像狂风骤雨,以猛烈之势卷走自己的生命。
一把名为绝望的尖刀插进他的心脏。
赫连胤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脚步声。
果然如她所说,没有人理会。
放肆!
他可是皇帝,是真龙天子,难道他们想谋权篡位,做乱臣贼子不成?!
“皇上您冷静点,再摆腾几下你就要挂了。”谷漱漱平静得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
赫连胤也察觉到危险,尽量使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话就让他目眦欲裂。
“皇上,您还没有立太子呢。”
“!!!”
赫连胤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嘴眼歪斜,吐不出完整的字,“你……你……”
“皇上您看,这是遗诏,上面写着立三皇子明殊为太子。”谷漱漱笑意灿烂,“您知道为什么是明殊吗?”
赫连胤没有功夫去思考为什么是明殊,他只看到遗诏上的字与他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被贱婢蛊惑的时候,她利用他的字迹做了什么?!
“哎呀,别瞪着眼睛,挺吓人的。”
谷漱漱伸出手掌强行让他闭上眼睛,俯身靠近,在他的耳畔轻语,“因为明殊和灵昭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和白隽的孩子啊。”
这是她做皇后以来,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在他耳畔说话。
说的却是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呃!呃!!”
赫连胤被陡然涌上心头的怒意堵住喉咙,张大嘴巴也叫不出声儿来。
贱人!贱人!
我不告诉你玉玺在何处,你就不能立那个野种为太子,篡夺朕的江山!
“你在想玉玺是吗?”谷漱漱仿佛能读懂他的眼语,从旁边端出来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正是玉玺。
白隽给赫连胤吃的药里有致幻作用,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藏玉玺的地方说出来啦。
赫连胤浑身抽搐,眼睁睁看着谷漱漱给玉玺沾上红泥,盖在遗诏上。
玉玺落下的瞬间,他浑身冰凉。
怒意如潮水般退去,强烈的悲哀涌上心头。
他至今还记得他们爬上红墙的景象。
是什么?
是什么把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是他吗?他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