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许夏的团队就正式入驻新的办公室了。新办公室本来就装修过,风格都差不多,许夏以节省的名义觉得不用在花钱重新装修,一来可以省钱,二来可以省时间。一旦重新装修,光散味就得二三个月。
搬家那天,薇薇也来帮忙了,半夏科技的人现在管薇薇叫薇姐,俨然是用老板娘的态度在对待薇薇。
值此乔迁之喜,一群年轻人又庆祝了一番,现在花篮,碎纸片,薯片,零食撒了不少,许夏又给团队成员们画下了不少大饼。
“只要我们的3.0版本研发成功,我们半夏科技就可以获得巨影这个全球大客户,这就相当于拿到了上市的入场券”。
现场一片鼓掌。
年轻人打趣道:“啥时候有双喜临门就更好了”,然后眼睛朝着薇薇和许夏身上疯狂暗示。
薇薇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脸红,低头不语。
其实3.0版本只是一个幌子,开发成啥样,许夏一点都不关心,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上市的机会。
巨影这个客户倒是真的,销售收入也是真的。
明面上,巨影采购了半夏科技开发的软件服务,半夏科技为巨影提供了服务云功能,帮助巨影训练他们的人工智能,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也不存在偷税漏税行为。
巨影软件是全球前三的大型软件公司之一,属于盖比家族旗下的一部分,全球的500强企业大多数都是巨影公司的客户。
有巨影公司的加成,许夏的半夏科技原本是有机会被某知名期刊评为了“人工智能创新企业50强”之一的。不过许夏拒绝了这些名誉,也拒绝了入选40岁以下青年企业家的头衔。
原因只有一个,他要低调,他必须低调。
夜深人静,窗外繁星满天。
许夏只有一人对月当歌的时候,才会意识到白天的那些喧嚣,那些热闹,那些喜悦,都是和自己无关的。
是的,都和自己无关。
父母为什么要移民到阿美卡国,许夏至今也没搞懂。
只记得是上初中的某个暑假的一天,阳光很好,许夏和几个同学约好在体育公园玩。
突然许夏父亲出现,车开到了体育公园门口,父亲下来在球场上找到了他,家都没让他回去,直接就从体育公园拉到机场。
几分钟后就登上了一架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然后又转到南美的危地马拉,然后是墨西哥,又步行了十多天,到达了阿美卡国的边境线,最后才进入了阿美卡国。
在墨西哥的途中,父亲为了保护身上的挎包不被抢走,左腿被一伙人给打瘸了,后半段路程许夏和母亲扶着他一瘸一拐才走完的。
母亲在某一晚上被同行的两个肥鸡人凌辱,歹徒拿刀威胁许夏的母亲不准出声否则就要杀死许夏。母亲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第二天早上装作没事一样继续上路。许多年后许夏无意在母亲心理医生的就诊记录中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或许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许夏才理解了当时跨入阿美卡国边境线的那一刻,母亲为什么会情绪崩溃地嗷嗷大哭。
周围的人以为他们只是例行的高兴,而母亲的眼泪中有更深沉的东西闪烁出来,那个东西不是高兴,而是仇恨。
刚到阿美卡国的时候,父母只能找到在东大的餐馆里给人家刷盘子的工作,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工资还经常拿不到,老板不想给你的时候就威胁你要到移民局去举报。
那时候许夏才十几岁,正处于青春敏感期,父母的工作让他觉得抬不起头来,到了阿美卡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许夏一直都很自闭。
无数次他都问妈妈为什么要放弃国内舒适的大别墅,千里迢迢来到阿美卡国这个鬼地方。
无数次许夏向妈妈抱怨,
这里的同学一点都不友好,
这里的食物一点都不好吃,
这里的肥鸡同学永远那么的霸道,爱欺负东大人。
妈妈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护着他,只是告诉他自己的利益要靠自己去争取。
因此许夏就去锻炼身体,把自己的身体练的棒棒的,起码和肥鸡人打起架来不吃亏,还跑得快。
年少的许夏还发现了要想融入阿美卡的街头,篮球也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也开始苦练篮球。
父亲常年劳作,加上左腿残疾,为了省钱,生病了也舍不得花钱去医院及时就诊,在许夏上大学时的第三年,父亲突发疾病去世了。
最后去送父亲离开的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给这份离别增添了许多阴郁,许夏和母亲把父亲的骨灰葬在城市的一座公墓里,按父亲的要求,墓碑朝向东大国的方向,临死前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有罪,我对不起组织的培养”。
许夏在外地上学也不在家,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剩母亲一个人,十分孤寂,没隔多久,母亲竟得上了抑郁症,许夏不得不送她去看心理医生。
许夏在学校和医院之间两地跑,母亲为了不让许夏这么奔波,申请住到养老院去。许夏考虑到母亲自己一个人在家长期没人照顾,送到养老院似乎还更好,就给他申请到了一个离家不远的养老院。
住养老院期间,有一次休息的时候,母亲失足从二楼上掉了下来,当场去世。
自从东大国出来,这个家就要散了,
自从母亲死后,这个家已经没了。
许夏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赶回来埋葬了母亲,把她和父亲葬在了一起,墓碑都是面向东大国方向的。
生前举案齐眉,死后琴瑟和鸣,只是东大国是再也回不去了。
许夏把这个仇恨记在了东大国身上。
其实父亲预感到自己不久时日,早就对他说过了,是自己有过错在先,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自己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在他死后,许夏如有机会回东大国,一定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向他送一封信。
这封信许夏一直留在身边,没有拆开过。
信头是写给一个区委官员的,姓陈,叫陈双明,不知道什么职务。
许夏回来后也曾经打探过这个官员,但是人家告诉他,这个人早几年前就调走了。辗转又问了几家,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退休了,许夏只好作罢,把这个事情放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