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蓉便一脸惊讶，她也喜欢吃张阿婆家的馄饨，可是见到齐柠良还是第一次。
“齐大哥经常来吗？我也经常来，从来没遇到过你，这么说来，今日真是缘分。鲜肉馅儿确实好吃，可我吃着有些腻味，还是喜欢荠菜猪肉的。”
齐柠良笑了笑，一说起吃，沈蓉蓉那脸上的表情便十分精彩。
两人还在讨论着别的馅儿，张阿婆已经将馄饨端了上来，“齐公子的鲜肉馅儿，沈小娘子的荠菜猪肉馅儿，两位慢用，那锅里还有一些骨头汤，可以打来喝暖暖身子。”
张阿婆说完便离开了，转身回去接着忙活了。
他们家的馄饨最是新鲜，就算是今日没卖完的，明日也不会出现在摊子上，每次卖不完的馄饨，张阿婆要么做好了分给附近的小乞儿吃，若是没有什么小乞儿，也分给附近的狸奴吃。
反正总会是新鲜的。
沈蓉蓉趁着还没动口，用小勺舀了一个荠菜猪肉馅儿的馄饨端到齐柠良身前，“我可以用一个荠菜馅儿的换你一个鲜肉馅儿的吗？”
真是个贪吃鬼。
他已经尽量保持克制和礼貌了，眼前这小娘子怕是不知道，深更半夜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子这么说话有多危险。
沈蓉蓉见齐柠良愣在当场，以为他不喜欢，便飞快的缩回了勺子，“不好意思啊，是我冒昧了。我和齐姐姐聊得来，便不小心把他的大哥当成了我的大哥。”
齐柠良后知后觉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只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看着自己的汤碗，这才动手。
沈蓉蓉只觉得，自己不会吓到齐大哥了吧，她本意不是如此啊，好尴尬。
实在是因为好久没吃鲜肉馅儿的饺子了，她确实觉得鲜肉馅的馄饨有些太腻味，所以每次都没点。
可是刚才被齐柠良说的馋的不得了，想着用自己一个荠菜猪肉馅儿换一个鲜肉馅儿，他也不算亏。而且，她那也是有肉的好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沈蓉蓉巴不得整个脑袋都埋在碗里，太尴尬了。
可看着齐柠良眼里，只觉得沈蓉蓉吃的很香，她是不是很久没吃过好吃的了。
明明在京都食肆也没有吃的这么狠啊，怕不是这几日没吃上好吃的。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勺子撞击碗发出的清脆响声，齐柠良终于忍无可忍，他最害怕这种看似平静的氛围了。
“沈小姐，我想问问，你送我的那个笔托……到底为何是这样一只长相奇怪的猫？”
齐柠良读了多少年的书，他一直觉得，人做事情总是会有些什么目的的，就算是简单的一个礼物，它也代表着某些含义。
可他这几日推敲来推敲去，也想不明白，那只长相奇怪的狸奴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甚至还找了沈蓉蓉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子来看，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更是好奇的不得了。
沈蓉蓉刚往嘴里塞下一个馄饨，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柠良，“它哪里奇怪了？它是我养的狸奴，叫小花，非常的可爱。”
说起来，那是这个小笔托本来是要送给齐柠安的，可她似乎不小心得罪了齐柠良，就只能塞到他手上了，总想着下次再补偿给齐姐姐便是。
虽然这东西是自己亲手做的，可一没留闺名，二来还有齐姐姐的关系在，所以沈蓉蓉塞出去的时候也没多想。
结果，齐柠良居然说她的小花是只长相奇怪的猫，真过分。
“啊……啊这……的确挺可爱的，可我从没怎么见过这样花色的猫，更别说他翻起肚皮来的样子。所以觉得这份礼物可爱又有心思，忍不住多问了两句。沈小姐要是介意，我跟你道歉。”
齐柠良认真道歉的样子惹得沈蓉蓉噗嗤一笑，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认真的人。
以前总觉得自己表兄已经够认真了，每天都一板一眼的，什么事情都认真的不得了。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齐柠良这样的人，自己明明没有生气，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
“齐大哥，不用这么认真的，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再给你换别的礼物。”
沈蓉蓉绽放出一个异常美丽的笑容，这是齐柠良第一次看清沈蓉蓉的脸，他从来没想过眼前的人，也可以笑的比花还娇艳。从前，他最多觉得这人长得可爱娇憨罢了。
“不……不用了……”
齐柠良不敢再看着沈蓉蓉，飞快的转移了视线。
原来心动居然是这样的感觉。
眼前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更别说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有些坐不住的急切感。
“沈……沈娘子。”
齐柠良开了口，他不是顾青云那种犹犹豫豫的性子，只要想清楚了，就要问清楚，防止他今夜也睡不着觉。
沈蓉蓉抬眼看向齐柠良，疑惑不解，齐姐姐的哥哥好奇怪。
“沈娘子可有婚配？”
齐柠良终于还是吐出了这句话，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沈蓉蓉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忍不住涨红了脸，也不敢再这么看着齐柠良了。
“不……没有……”
沈蓉蓉低着头回应，可耳尖的红却是躲也躲不掉的。
齐柠良心头一喜，可又听到沈蓉蓉开了口，“家里给我说过……挺多亲事的，不过总是一不小心，就没了。齐大哥，我不骗你，我似乎要在家里做一辈子的姑子了。”
说这话时，沈蓉蓉不断用那把白玉石的小汤匙摆弄着碗里剩的馄饨，神情里的落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齐柠良心头一紧，这事他是知道的。
“我不在乎，我觉得，一直错过就证明了你要等的人在未来，而我正好就在未来，所以你要等的人肯定是我。”
沈蓉蓉耳尖微动，随后带动了肩膀一起抖动，这个圆圆脸的小娘子似乎长出了翅膀，变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
在这个还下着小雪的夜里翩翩起舞，翅膀扇动，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