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移了。
太暧昧了。
从前没有说什么试一试的话之前，似乎从来没有那么尴尬的时刻，顶多就是暧昧一瞬间，然后又假装不在意，立马消散开来。
好像只要没人点破，这点小九九就会不存在似的。
顾青云轻咳一声，将眼神转移到荷花池中，眼神飘忽了一瞬间，然后又一种试探的语气问，“正月十五那日，京都府里的小娘子，小郎君都会到街面上去，那时一年之中灯会最好看的日子……我知你一贯不爱凑那样的热闹，不过，今年与往年不同，天家小寿宴，特意将皇家园林开放了。沧州的李家，徽州的白家都要来，可能你外祖母家浣州许家也会来。到那日，那园林内必然是精彩绝伦的，不知会来多少世家大族，这平日里家教严的小郎君小娘子们，那日也会到皇家园林里头……”
齐柠安看他兴致勃勃，眼神里隐隐约约透着期待，也忍不住笑了笑。
冬日里本就没什么花，倒是突然间和这冰封万物来了个比娇艳。
顾青云又不禁红了耳朵，刚刚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现在又直线上升了。
“安安想不想去嘛。”
齐柠安想了想，去就去，倒也没什么的。现在这些食肆，奶茶铺的，都已经步入了正轨，她在不在也没什么两样。
前些日子人手不够还偶尔叫些小工，打打杂，洗洗碗什么的。
只是两人若是去灯会，以什么身份合适呢。
京都府一向民风开放，小娘子小郎君们互诉衷肠也是在所难免的，这私定终身，私奔的也不少，表哥表妹的，有过不少佳话。
一起放放河灯，吃些夜市上花里胡哨的小吃，就算是通宵达旦也不为过。
顾青云见她呆愣住，“到时候叫上你哥哥就是了，我哥嫂到时候肯定也要凑热闹的，一起去就好了。”
齐柠安点了点头，眼神也不怎么敢看顾青云。
实在是自从她答应了顾青云后，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顾青云的明目张胆，总感觉眼神里的炙热太明显了，每次看上一眼都会被燃烧的外焦里嫩。
顾青云见她点了头，不由得心上一喜，齐柠安说的有理，这京都府里的小娘子，平日里吃喝玩乐，棋社诗会，参与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机会和别的小郎君说上几句话。
偏偏齐柠安，只愿意一直呆在食肆里，似乎很难信任别人，只和主动接近的人有些什么。
别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即使是换了帖子，定了日子，也时常走动，成亲前送礼物，逛庙会的，只是婚前几个月不能相见罢了。
单单他们俩，似乎在一起了，又似乎没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别人风花雪月，他们俩焖肉拌面。别人簪子耳坠子，他们俩饼子卤子。
说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一瞬，两人同时在心里想，要是有一个小妹妹就好了，这样也不用找什么有的没的的借口。
眼见着快到吃饭的点了，齐柠安对顾青云使了几个眼色，顾青云只能起身默默离开。
自从年后，自己就搬回了家里，现在伤口的新肉都长的好好的了，也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京都食肆了。顾青云一直纳闷的不得了，自己要是能一直赖在食肆就好了，以前没有说透前，两人还能坐在一起插科打诨，现在说透了反而避嫌上了，说起来也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等顾青云消失了半刻钟，金禧才出现在齐柠安身后。
“小姐，那么冷，别坐在湖边了，要一会儿着凉了就不好了。”
齐柠安悠悠的转头看了一眼金禧，这才开口道，“你和金宝刚才去哪儿了？”
金禧这几日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借口，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
此时急中生智，“秋分，她说今晚要弄一个好看的头，一一哥前些日子给她买了一个精致的簪子。”
齐柠安点点头，金禧愿意装作不知道，那她也就装作金禧不知道好了。
金宝，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习惯性的听金禧的话。
只要她装作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齐柠安很快便站了起来，冬日里的阳光总是很短暂，每日也见不到多会儿，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世界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走吧，回食肆里去。”
金禧在后面帮齐柠安提着苏子饼，李记的，顾公子也是用了心的。
“小娘子，你买了李记的苏子饼啊。”
刚进门就遇到了莽莽撞撞的雨水，眼见着她满脸兴奋，面色潮红。
齐柠安看她那样子，疑惑道，“大白日的，你急急忙忙要做什么？”
雨水这才道，“我去找小娘子呀，锦鲤寄了信回来，七陶姐姐让我快些找小娘子，我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齐柠安一愣，自从上次，锦鲤就没有再寄过信回来，看他们急忙忙的样子，以为锦鲤出事了。
打开信才知道，原来锦鲤和师傅下月要回京都府一趟，义诊，再找些草药，他特地提前寄了信回来，想着到时候带师傅到京都食肆吃一顿。
齐柠安忍不住喜上眉梢，那小子走了快一年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也不知道学到了多少东西。
但要回来了总归是好事，怪不得七陶让雨水急急忙忙的找自己呢，一看剩下的时间……也就正月十五之后就会回来，已经不足一个月了，大约只剩十几日了。
“锦鲤要回来了。”齐柠安轻声道。
雨水站在身前，耳朵一尖，也笑了出来，锦鲤啊，那可是个活宝。
金禧笑道：“那可得好好准备一番，这孩子出去这么久，定是想念家里的饭菜。”
齐柠安点点头，毕竟带了师傅回来，也不能怠慢了，不过倒也不用着急提前准备什么，这食肆里每日的菜都是预好的，也不需要多余的准备什么。
估计连在家住一天也不太可能，齐柠安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