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松开右手,杀戮之镰化作泡影散去。
“[虚妄],[现实]。”
他轻呼道,胸口的阵纹亮起,左手上握着白光,右手捻着黑茫。
“爸爸……神明,都能如此强大吗?”
一旁的空地上,父女俩相拥着,望着变得乌云密布的天,和天边那道经久不衰的裂痕。
“不,只有他。”
中年男人怔怔的看着,力量,从未如此诱人。
小女孩垂下眸,心中却是暗暗下了决心。
她也是神明,哪怕,只是权柄的一块碎片,她也是神明。
她也要变得这样强大,然后……
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夺取她家人的性命了。
悔眯着眼睛,渐渐的,他似乎感受到,在现实与虚空中的夹缝,他抓住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是一双手。
悔的双眼变成王瞳模样,视野更加的清晰,他看见,他虽然抓住了这双手,可是,却有无数堵塞的墙,阻碍着他。
悔的双手握紧,混沌之雷倾泻而出,刺激着他神经的同时,两种权柄的力量也被不断的加强。
“我以[因果]之名,赋予你全新的可能性。”
“我以[时空]之名,赐予你空白的未来。”
双眼王瞳不断渗出金色的血液,这一刻,他的身躯缭绕着禁忌的漆黑雷霆,却又双眼灿金,神性与魔性交织着,怪异无比。
“还差了一点点……”
悔皱着眉头,无论他在如何使用万能的混沌之雷,可就像一块拼图,永远少了至关重要的一块。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也正在天天看他的小女孩。
“你,有着[生命]的权柄碎片对吧?”
她愣了片刻,咬着牙,坚定起身。
“是的!我也还有价值!”
“只要您能带回我母亲,我可以……”
“你有病啊?”
悔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自说自话,这孩子脑子里怎么想的尽是别人要夺她性命。
没救了。
“驾驭那份本就属于你的力量,要带回你母亲,[生命]不可或缺。”
“做不到的话,你就说一声。”
如果她做不到,他就只能暂时放弃,先动身去与生命赴约,等他斩下生命的头颅,夺取其权柄后,再回来帮他们救人。
“我……可以。”
悔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眼中的情绪他再熟悉不过。
那不是勉强,不是夸下海口。
那是一种信念。
不是可不可以做到,是你必须做到。
“人类,你女儿比你有种。”
他略微勾起嘴角,又一次加大神力与悔力的输出。
滋滋滋……
混沌之雷也趁机混入其中,参杂着神力与悔力,竟然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就是现在!”
听见悔的喊声,她猛的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那双眼眸透出浅浅的翠绿色光晕。
“我……我!”
“我以[生命]之名,赋予你从头开始的勇气……”
“我以……一个女儿的渴望。”
“祈求,一家团圆。”
“愿上天阖眼……愿神明开恩……”
悔冷着脸,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生命权能进入裂缝。
“小孩,向天道祈祷,向神明祈求,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情。”
“恰恰因为世间正有神明,所以,才如此可笑。”
“你会向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祈求吗?你不会,因为他们绝不可能帮助你。”
“神明更是如此。”
“我来告诉你,你应该做的是什么。”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直到阳光静静看着她的脸。”
“我要……在最高点,拖着世界往前飞。”
“这个世界只会有一位神明,听好了。”
悔张了张嘴,却是勾起嘴角,他不太想诉说自己的名字了。
“爱神,爱莉希雅。”
“歌颂吧,簇拥吧。”
“她一定会回应你们,无论何时何地。”
滋滋滋滋滋滋!!!
爱莉!你听得见吗!
悔在内心呐喊着,早已经含糊不清的视野,却渐渐浮现出她的笑脸。
“我以[王]的名义!”
他一边说着,世界……时间,都停下动作,似乎庄严看着他。
“赋予[破命]的特权。”
“活过来,回家吧。”
嗡……
话音刚落,那巨大的裂缝中,一道透明的灵体缓缓走出。
在身躯触碰到现实的空气后的一瞬间,肉色蔓延。
当一只脚轻轻掂在地面上时,透明的躯壳像是碎裂一般,咔嚓一声,露出里面茫然的女人。
“?”
她清澈的眼神中透露着疑惑与愚蠢,歪着头,先是看了悔一眼,然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的低下头,蹲下身,双手抱头。
悔虽然也疑惑她的反应,可也没当一回事。
能帮的,他已经帮到底了。
接下来这些人类能够处理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做吧。
悔转过身,也没有打招呼的想法,一瘸一拐的朝着远处走去。
“王!”
中年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可是这一次,悔没有为他停下脚步。
“谢谢……”
“遇见你!我真他妈走运!”
他深深鞠躬,头几乎要砸在膝盖上。
“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悔面无表情,稍微抬了抬手,晃了晃,当做回应。
他的身体……有些透支。
先前的交战,与方才的行逆天之事,都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憔悴。
走路一瘸一拐,脸上也几乎没有血色,又是苍白,又是胡子蜡烛,还有杂乱的可以当做拖把的拖地长发,将他的五官遮挡,只能看清一张嘴,这也让他看起来狼狈无比,像是一只脚踩进棺材的老者。
哒……哒……哒。
走出去很久很久,他并不清楚自己要去往哪里,他只是,在等那个人,不,那位神,前来赴约而已。
“呦,悔,看起来很狼狈呀。”
悔猛的停下脚步,因为在他面前,是一个娇小的,却露出两颗小虎牙,嬉笑着看着他的小女孩。
“生命,我来杀你了。”
她愣了片刻,似乎没想到哪怕到了油尽干枯(祂以为)的地步,悔的嘴已经不肯软下片刻。
“好好好,这次你一定可以的啊乖乖。”
“来,我先给你疗个伤。”
她手掌涌出浓郁的生命之力,就要拍向悔的胸口。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