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地的三河堡中,正和钜高下棋的丘帅见到行嘉到来,将信笺递了过去,“行嘉,王府来信,让你返回王都,准备大婚。”
行嘉点头,“丘帅,末将已接到家里来信。”
丘帅关切的问道:“距离大婚还有两月,何时启程?”
行嘉回道:“此事不急,下月回去,只要不耽误婚期便可。”
丘帅嘉许的点点头,“这样最好,现在回去,也是天天疲于应酬,反而对你不好。你和郡主结亲,不愁前途,谨慎交友最好。”
钜高笑道:“行嘉,你这次回去啊,可是不得了啊!你们巫马家是第一家族,你还是大君伴当,加上平定大司马之乱,老水地立下的战功,又迎娶了郡主,可谓是华盖加身,你啊!行嘉,将来的大司马怕是非你莫属了。”
行嘉谦恭的言道:“大人这是笑话末将了,我那些功劳比起你们来,都是尺寸之功,好男儿建功疆场,靠着家族和裙带,算不得真英雄!”
丘帅是寒门出身,他对自己今日,很是得意,听闻行嘉夸赞,也很受用,暗想,这行嘉果然会说话,不然也不能娶到公主,点头言道:“你们可记住了,好男儿,要在沙场建功,那样功绩才能服众,要真刀真枪的夺功名。”
行嘉点头,“沙场建功,丘帅就是末将榜样。”
丘帅言道:“大司马之乱平息,王上命我前去泰宗大营为帅,大司马府来信催促,令我早点面奏王上,提早军议。这样也好,仲夏时节,两边都要收粮,向来少战事,也能腾出手来。本打算和你同行,护送你回王都,现在看是不行了,军务所系,不敢耽误,只能明日启程。”
行嘉点头:“军务要紧,大帅多保重,到了王都,若是方便,可下榻寒舍,家父向来仰慕大帅,又感激大帅在大司马之乱的救命之恩,一直想面谢大帅。”
丘帅摇头,“令尊的心意我心领了,尊府是不能去的,你该知道,边将结交重臣,放在那里都不是小事,还是谨慎吧,能在王宫见到令尊,我们叙叙旧。”
行嘉点头,“大帅说的对,末将考虑不周了。”
丘帅有过考虑,“王上军议,钜司马要与我同行,岳军门提调都督军事!他是百战之将,从元镇到咱们老水地,百战之将,由他镇守,上下很是放心。”
听闻岳军门,知道他曾经牵扯到大司马之乱,行嘉有说不出的感觉。
岳化中被传唤进大帐,丘帅言道:“奉王令,我明日就要去王都,这里就托付给你了,我离开的这段时日,不要擅开战端,只管守好大营。”
岳化中言道:“大帅放心,末将只管镇守,等大帅回来。”
送走他人,丘帅郑重叮嘱,“我离开后,务必谨慎,行嘉,你在大司马之乱中处理的很好,王上也有心栽培你,你出任大司马是早晚的事。我倒不担心你的权略智谋,可你总归年轻,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加上你急公好义,我怕你被人算计,落入彀中,这老水地也是众将争功。”说到这里,适可而止,不再多说,拿出黑白棋盘,招呼道:“千万要多加小心,看你也没事,就陪老夫下棋吧!”
常扬地的花塘堡中,鸿祭带着老水统帅仲会、至公教的奴隶军统帅祝光、军司马周玄智和从大泽前来的陶惕生、匡宁平、华襄、樊大有等人商议。
主持军议的鸿祭长相英武,作战骁勇,正是他的到来,让常扬充满了侵略性,不时的滋扰东元。他的母家微家是常扬数一数二的富有家族,奴隶贸易遍布中土,正是微家为奴隶军提供兵员。这样一来,鸿祭既有公府身份,又有宗教背景,加上母家,能从容协调这三者的关系,当之无愧的成为老水地督军。
鸿祭开口,“二位大帅,刚刚收到公父和上师来信。”看到众人侧耳倾听,鸿祭言道:“公父赞扬了仲帅,称其曰能。”
仲会赶紧起身行礼,恭敬的言道:“末将感谢公上恩泽,公子代末将致信公上,祝公上圣体康健,定不负公上所望,为守家之犬,世镇常扬。”
仲会快五十了,矮小精瘦,皱纹深陷,须发稀疏,牙齿掉落几颗,看上去很是苍老。他是渔家出身,十六从军,在老水地征战三十多年,响当当的百战之将。若不是穿着大帅战袍,猛看上去,就是田间老农,水上渔夫,毫无贵气可言。
鸿祭笑着点头,“仲帅放心,我定会将意思转告公父。”
鸿祭眼光投向祝光,笑道:“上师给弟子来信,提到了主帅,上师感谢祝帅为国尽忠,希望祝帅方便时去趟仙台山,上师会尽地主之谊,以待主帅。”
祝光也起身言道:“相烦公子转告上师,他日有空,定会叨扰。”
祝光四十多岁,高大健硕,黝黑精壮,方正威严,鹰扬虎视,是百战成钢的统帅,有着钢铁般的面孔,也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他是奴隶出身,当初有三千奴隶军童参军,可最后只留六百,这是最残酷五存一。通过不断厮杀淘汰,让军童更忠诚,更冷血,更嗜杀,这是奴隶军强大的原因,他们培养的是血腥杀戮!
说到这里,鸿祭就结束了这个话题,目光扫过众人,笑道:“大泽的朋友到此,是为了大事而来,他们希望我们常扬能配合他们,抓捕敌酋巫马行嘉。”
匡宁平拱手言道:“当年大司马起兵讨伐不义,战败后,英勇不屈,揭破大君的杂种身份,行嘉恼羞成怒,亲手射杀了大司马!这种小人,为了邀功请赏,竟置道义于不顾,真是无耻小人。就是这样的小人,偏偏要去迎娶郡主,如果他离开老水地,娶了郡主,以后斩杀此贼也许再也不可能了。”
匡宁平是当年氐卫中王父将军的军司马,兵变失败后,和王父将军逃到大泽。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当日之仇,认为兵变失败的最大原因是巫马家。
华襄恨恨言道,“此人悖道逆理,漫辱天地,欺惑众人,更是心狠手辣,为了昭昭天道,必须除去此贼。”
陶惕生对鸿祭言道:“公子,此人狼子野心,好战乐祸,激起军争,以军功自耀,这样的灾星最好尽快除去,省的将来遗祸无穷啊!”
祝光点头,“此人还诡计多端,滑奸刁钻,在几次作战中,连我都不慎吃过苦头,让我们常扬大为头疼,能趁此机会,除去这个灾星最好。”
樊大有讥讽道:“可行嘉龟缩在三河堡,做个缩头乌龟了。”
陶惕生请求到:“公子,要将他调出来,需要你们常扬配合。”
“我们常扬全力配合,若有必要,出动老水军和奴隶军,调动敌人,施以援手。”鸿祭慷慨允诺,不过面露难色,“就怕这样也难擒获行嘉啊!”
陶惕生坦诚相告,“诸公不用担心,老水地有些旧部,是大司马栽培擢拔的,身居高位,都念及大司马恩情,会帮我们的!借咱们之手,除去将来的大司马,他们也是求之不得那!何况巫马家树大招风,东元也有很多大家族不愿其一手遮天。这么多人都希望行嘉死在老水地,我们就把他留在这里吧!”
鸿祭言道:“如此说来,行嘉是被多方算计啊!若是这么多人围上去,还让行嘉这个小贼逃出生天,那咱们可真的没脸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