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元王宫东侧的安兴街道上,大征台府巍峨屹立。
一辆黑色马车停在府门前,下来一男一女,男人瘦小,不过很是精悍,女子黑纱遮蔽脸庞,难见真容,曼妙身姿却是显露无遗。见到门前雕像是夫子和子舆,女子有些惊讶,娇声笑道:“大征台果然是个妙人,还以为会在府门放个尉缭子,吴启圣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名将,哪想到,竟是教人向善的老夫子。”
到了门前,二人亮出牙璋,上刻“长水射声”四字,守卫知道是要人,赶紧让开道路。二人到了后院,两名高大健硕的卫士正在戒备,战甲上刻着虎头,这是师辰善身边最精锐的力量,虎卫,从冲锋陷阵的精锐中挑选出来的亲卫。
见男子瘦弱,女人浮浪,虎卫以为是龟公带着勾栏女子前来,对女子上下打量,眼神中透了炽热,色眯眯的逼了过来,“不错!你们是那家青楼的?”见到男子不答,很是不悦,毫不客气的大骂道:“你这龟公,怎么不回爷的话?”
男子怫然不悦,脸色瞬间冰冷,眼光涌现滔滔杀意。猛然亮出匕首,迅雷般的直刺虎卫。虎卫长剑都来不及拔出,便直接用剑鞘格挡。饶是如此,依然来不及了。觉得眼前一花,冰凉的匕首就在脖子上划出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好身手!”门口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德堂,还不赶紧赔罪!你眼高于顶,总觉得天下第一,现在知道差距了吧!本台看,你这前锋以后也别做了。”
锜德堂倒也直爽,抱拳赔礼,“多有得罪,望壮士宽宥。”
师辰善笑道:“二位莫见怪,他们都是粗人,不懂礼数,随本台拼杀多年,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今日给他们点教训也好,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
摘下面纱,女子嫣然一笑,师辰善眼前一亮,竟是个丽人儿!额头左上角的青色胎记非但没有削弱俊美,女子还很聪明的将胎记美化成幽灵花。师辰善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女子也炽热的迎着高大英俊的师辰善目光,暗含丝丝媚态。
师辰善心神激荡,险些失态,赶紧招呼二人坐下,酒菜流水般的端来。二人将牙璋递上,师辰善看到暗记分毫不差,就落下心来,屈尊斟酒,“你们都是拙荆的朋友,大师是霍咸杰。”还没等问,女子娇声言道:“奴家谈娘。”
师辰善好奇的问道:“拙荆深居闺中,怎能认识两位仙师啊?”
炽热的盯着师辰善的杏眼,谈娘咯咯笑道:“尊夫人对我们也是谜团啊!”
霍咸杰不善言辞,沉默不言,只是吃菜喝酒,没来由的言道:“满桌的珍馐,还是不如狗肉好吃,尊夫人没有告诉大征台,我喜欢吃狗肉吗?”
“拙荆倒是说过,只是本台不解风情,失了礼数。”师辰善淡然问道:“不知仙师喜欢什么狗?是炒着吃?烤着吃?扎着吃?还是炖着吃?”
盯着师辰善身边蹲伏的高大细犬,这条犬纯黑乌亮,四爪雪白,胸深腰细,背弓肢壮。这条猎犬盯着霍咸杰,充满了警惕,发出低沉吼声,弓身曲背,想要猛扑上来。霍咸杰禁不住的赞叹道:“好一条细犬,想必名贵非凡。”
师辰善闻声知意,“看来仙师是想尝尝这狗肉的味道了。”
霍咸杰点头,“我走遍四海,从未见过如此良犬,不知滋味如何?”
锜德堂见霍咸杰要吃主人最心爱的猎犬,赶紧出来打圆场,“仙师,这条猎犬是大征台的最爱,自小就被养在身边,极有感情。仙师想吃狗肉,咱这就去给你弄来!除了这条,仙师想吃那条,都能弄来,不知仙师喜欢什么狗肉?”
霍咸杰不置可否,端着酒杯,闭目养神,悠悠自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师辰善见此,内心厌恶,口中言道:“德堂,仙师的意思不懂吗?非要本台来说。”
在师辰善威严的目光下,“仓”的一声,锜德堂拔出后腰短刀,将猎犬摁住,作势要杀死猎犬,哀求的语气问道:“仙师真就喜欢这条猎犬?”
“放了血的狗肉可就没了味道!”霍咸杰不咸不淡的言道。
猎犬通人性,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趴在地上,可怜的看着师辰善,发出阵阵哀鸣。锜德堂将腰间悬带解下来,套到猎犬脖子上,看着谈娘,让她求情。谈娘都看不下去了,不悦言道:“想吃狗肉,哪里没有,非要杀掉这条犬吗?”
霍咸杰突然睁眼,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师辰甫,看到师辰善眼中的痛色,面露不屑,冷哼一声,“心若妇人,却要去争天下,你难道不知这条路上,荆棘密布,尸骸遍地,莫说是条狗,就是父子兄弟何曾相饶?”
这句话猛然触动了师辰善,他缓缓起身,将爱犬抱了过来,盯着猎犬的眼睛,使劲绞紧悬带,看着猎犬流血气绝,冷冷问道:“仙师准备怎么吃?”
霍咸杰淡然言道:“秋高气爽,自然是最适合炖着吃。”
看到冒着热气的瓦罐,散发出了扑鼻的香气,霍咸杰将大块狗肉捞了出来,对师辰善言道:“大征台不想尝尝这狗肉的味道吗?”
师辰善笑道:“仙师大快朵颐,非是本台不忍,而是不爱。”
唯恐被别人抢了一般,霍咸杰捡起狗腿,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谈娘开口,说不尽的娇柔,“奴家叫谈娘,可要记好,别转瞬就忘了!”
小酌几杯,谈娘脸色泛出诱人的微红,笑道:“大征台,好大的名头!奴家走遍中土,大帅也见过几个,可大征台,奴家只见过一人,权势可是大得很啊!泰宗和元镇两大营归你节制调用,西部五郡的郡守随意任用罢免,五都倒有两都在你掌控下,做官做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非要做那王上吗?”
师辰善笑道:“人心何厌啊!小娘子不也想节节攀高吗?”
斟满了酒,谈娘举杯尝了尝,给师辰善端了过去,秀美的脸庞紧靠着师辰善,几乎贴了上去。闻到入鼻的淡淡幽香,师辰善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谈娘娇笑道:“大征台,我们女人可都是喜欢侍奉强者,我是女人中的女人,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强者中的强者,若是强者,奴家可任君采撷。”
师辰善揶揄道:“哪怕是又老又丑的强者?”
谈娘咯咯笑道:“大征台,最强的就是最美的!不是他老,是别人太嫩,不是他丑,是别人不懂欣赏!强者面前,眼小不是小,那是精光聚神;嘴大不叫大,那是气吞河山!当你成了最强者,号令天下,无所不从,凌然气势,四海慑服,大征台说,这样的男人会又老又丑吗?那是别人的嫉妒和诽谤。”
师辰善抚掌叫好,扬天大笑道:“好个奇女子,果然与众不同!”有些挑逗的问道:“不知在你眼里,本台是不是你甘心侍奉的强者啊!”
谈娘抿嘴轻笑,“大司马也是个妙人儿,你马上就是东元的最强者了,将来会成为天下最强者,大征台这样的男人,奴家当然心甘情愿的侍奉了。”
师辰善笑道:“谈娘若能助我成就大业,将来也能入住王宫。”
媚眼看着师辰善,有些醉意的谈娘身子半是贴合,半是依靠,“大征台身边有东元第一美女的宫兰介,你说,是奴家美,还是宫兰介美。”
师辰善看着这个豪放女,想一亲芳泽,“她美,你魅!”
“大人喜欢那种?”谈娘眼中的勾人之姿让师辰善欲罢不能。
“好酒!”霍咸杰将酒一饮而尽,心满意足,“配上这狗肉,果然是绝味。”
师辰善从失态中清醒过来,举酒掩饰,“这是金腴莹,看这琥珀色,人言‘来客须饮金腴莹,滑公井酿最美醇’,这酒用薛郡的滑公井水酿造,有千年历史,入口不呛甘醇,来,我们痛饮此杯,等大事定了,仙师就是天天想喝这酒,吃这肉,本台也给仙师供着。”说着,就爽快了干了杯中酒。
“奴家的酒怎就不是金色了?”谈娘看着酒杯,娇嗔言道。
“这是碧卮酒,加入了芬香草木,味道清淡,专供女子饮用的。”师辰善举杯,悠然言道:“一杯碧卮酒,远饷采薇客,谈娘,我们饮了此杯。”
霍咸杰拍拍手,开口道:“吃了大征台的狗肉,也算是心愿已了,不虚此行。我们就说说正事吧,主公派我们二人前来,大征台可准备好了?”
“两位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台尽力而为。无论如何,要确保成功,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师辰善眼中充满了果决,“若是要留下痕迹,也是皇领的痕迹,现在我们两国开战,皇领派刺客来东元闹事,完全说得过去。”
“大君好色,就交给谈娘了!谈娘出身合欢宗,对付好色之人,不费吹灰之力!至于两位小公子,我来解决好了。”霍咸杰云淡风轻言道:“大征台给我们安排好船只,事成之后,王宫和大公教定会明察暗访,凭借那么多夜枭的眼睛,老怪物们的手段,暴露是早晚之事,我们只能尽快返回大越林。”
师辰善点头,“大君府中有内线,在行动中顺手解决了便是。”
霍咸杰点头,“我们可能被盯上了,速速安排,这几天动手吧!”
“奴家还有事要问大征台那。”谈娘盯着师辰善,丝毫不避讳师辰善灼热的目光,反而无畏的挑逗,“不知大征台有没有空解答奴家的问题。”
师辰善的心都快融化了,“谈娘尽管过来,本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奴家就喜欢这样爽快的男人。”谈娘媚笑,将酒饮下,面露潮红,“不知道大人住在那里,夤夜造访,多有不便吧!”
“谈娘尽管前来,本台的房门随时对你敞开。”师辰善言语暧昧。
“奴家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大征台的热情。”谈娘轻笑一声,媚骨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