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黎明,正在歇息的少侠陈子玉骤闻兵士的禀报,猛然惊醒,下意识认定这是敌军突袭而来。
“敌袭!” 一声厉喝,跃然而起,一时未稳,脚步微跄,腿部略现麻木。
陈子玉一手扶着几案,支撑身体慢慢落座,沉声问道,“何故如此匆忙?”
兵士禀告:“禀陈大侠,门外齐聚了一批定襄城乡民,携带大量物资,欲劳军壮胆,以助我防守城池之力!” 他的言语间虽透露一丝迟疑,然对大侠之言仍是不敢隐瞒。
“慰劳三军?善举也!”
“若这定襄城中百姓与我心连一心,抵御胡虏之时必将易如破竹!”钟志诚闻讯,欢喜溢于言表,点头赞许。吕文涛亦微笑点头,心中了然此事对守城大有助益。
唯独陈子玉愁眉紧锁,问出疑惑,“人几何?”他目光锐利而坚定。
“不过十数人,自称是全城选派的代表,携来物资都是各家献出。”兵士回应道。
“知晓了,汝先领他们到偏厅等候,说我暂时抽不开身,刻后当面会。”陈子玉声音平静,语气淡漠却又不容拒绝。
“诺!”兵丁点头应承,施以军礼后离帐。
“陈大侠,定襄之民对我们甚是支持哪!”钟志诚脸上展露笑颜,对近日唯一的好消息倍感欣慰。然而陈子玉眉头仍未舒展。
“大侠有何顾虑吗?”吕文涛看出陈子玉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欢快,倒添几分忧虑。闻言,钟志诚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
陈子玉舐舐唇畔低语,“此事恐其中有诈。”
“汝等试设想一番,我已说明,若无定襄可守,此刻城中可有几人流连此处,坦然面世,共守危局?”
“留下者皆因为何?是否如同吴翁一般视死如归,不舍家园,不愿他投?”
“或是存他心思乎?”
寥寥数语,吕文涛与钟志诚心悦的神色烟消云散,他们听此言语之后,心中不禁生疑。
“莫非陈大侠认为留下之人中,薛延陀的奸细混在其内?” 钟志诚思虑后问。
“或许,假若定襄之民,尚有逃脱之机,则不必忧虑受苦,或许我早脱城去。
“若是定襄之地的商贾巨绅,家财万贯,不愿离乡背井,情有可原。”
“又或者,若是年老体衰的耆老家老,难以经受奔波劳累,选择守城也能理解。”然除之以外,留守者心存何意?
此番发问令吕文涛、钟志诚深思熟虑。此刻情势下,何人肯舍命留在此间?!
“子玉大侠,该如何应付此事?宜拒绝否?”吕文涛忧虑重重。
“非也,断不可拂逆其心意,以免寒了真正援助我们的百姓热情。”
“此事由你二人去办理,物资悉数收好。”
“遣吴府次子询问长者吴翁,查明事实,我当亲身相迎!”
陈子玉挺身而起,此刻已无腿乏困顿。“大侠是否疑心所赠物资中有混入…” 钟志诚欲言又止,心知肚明之。
“毒药 似不大可能,只怕混入一些‘巴豆粉’一类之毒药。”
“毒药发作为疾,彼等恐先试验吾辈,遂选择慢效之毒。”
陈子玉所料非虚。doyao 起作确实迅猛,尝者一般会验毒以防不测,若一旦中人于无形,其谋必将失效。
如若是“巴豆”,食之者短时安然无恙,然渐显毒性,兵卒城池无须守卫矣。
“陈大侠谨慎过矣。”吕文涛面显踟蹰。
“不! 眼下须要步步为营!”
“此刻滞留此地的居人,我们无法摸透心怀何意?”
“为此,吾愿悉数疑为薛延陀细作,宁为保城池安稳,免受波澜之扰。”
“为主帅,需顾虑种种可能。你二人皆具统军之才,未来可为大唐猛将也。”
“此谓虑胜需虑败,我们必须审慎为之。”
闻言,吕文涛与钟志诚起身恭谨行礼,二人三十载年纪,对一稚童躬身一拜,颇为奇特的画面。
“尔等深知此般情理,鲜少人能诉诸心扉。”
“将军之位在望,此番暗语昭示你们终有一日。”
陈子玉正暗暗提携他们。
“尔先行,吾面见使者众人,尔等收取其赠。”
“牢记,凡物资进兵营后,不可急尝,待其用也,引蛇出动,让胡贼吞苦!”
陈子玉此言一出,吕文涛与钟志诚凛凛站立,行礼答道。两雄壮大丈夫对一介童子低头,场面看似滑稽。
然吕文涛、钟志诚心领神喻,此番肺腑之谈鲜有同僚可道。
“欲为将领之职,尔须预想周到,或许将来能成为大唐猛将成为可能。”
陈子玉正默默磨砺二人也。
“罢,吾先去会客,尔等接收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