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毕程颐修的言语,鲁维和钟子诚二人微颔首,深以为然。
定襄城中药物匮乏,若让这批伤兵在此长期栖身,只怕终有一朝会成大患。钟子诚道:“知晓了,送他们离去的事自会交代妥当。”
“切记,遣散新兵,老兵一卒皆需留住!”程颐修面色肃然,语调凝重。战场之上,老兵的经验胜过新手无数,有时一位老卒,足以抵得过两人并肩作战!尤其是在生死攸关之际,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老兵,他们的存活本领更是高人一等,程颐修因此决意保留老兵。
“我明白,我会妥善安排,并寻觅些稳重的老兵来带领新人。”钟子诚所虑颇周,由沉稳老练的老兵挂帅,新手心中才会有主心骨,也让程颐修宽心不少。
这几名老卒,程颐修甘心舍弃,遂全权交给钟子诚处置。用罢餐,他需走一趟军营,安抚士兵心态,确保军心不乱,以备下午的军事行动。程颐修的忙碌并不亚于想象。
反观,距定襄城不远的薛延陀部落,已不复先前的安逸!“那个程颐修,真令人痛恨!”阿斯那赫摩愤怒异常,如非程颐修阻挠,或许定襄城早为他们占领了!
“阿斯那将军,切莫躁动,此刻我们仍有主动之势!”谋士穆玄的声音虽不高,却能让阿斯那赫摩顿时冷静下来。见穆玄,阿斯那赫摩犹如见到猫的老鼠,立刻收敛气焰,恭听吩咐。
当前境况不容乐观,攻城之举已使他们损失惨重,光是滞留在定襄城内的敌人,便多达四千多人!这是一串令人咋舌的数字,未计受伤者,如计入重伤员,他们的伤亡恐过五千有余!
三路大军共计只有一万一千人,一战之下,竟耗掉一半兵力!何其震撼人心的数量!
“当下仍占优势,据吾估量,敌方的损失也接近此数。”
“双方皆损半数兵马,然而敌人力量原就单薄,这般来看,他们的损失其实更大!”
穆玄目光如炬,瞬息间洞察战局要害。“穆先生,我们既然已经焚尽其粮草,何不再伺机突袭一次?”
“或者如先前一般,将其围困城内,直接饿其体肤,困于定襄?”阿斯那赫摩对穆玄的选择未能理解,两种方法均佳,不知为何不选?
“不成,这两个法子均不宜!”穆玄摇头道。“为何如此?”阿斯那赫摩心生困惑。
“起火之时尚有敌骑偷袭我营地,尽管定襄城内失火,程颐修依然能安排,此事如何解释?”
“显然,他从最初便猜出你离营袭击的意图!”
“今次夜袭败绩,由此缘故!”穆玄微微眯眼,受袭以来,已洞悉其中缘由。“岂非——”阿斯那赫摩不愚笨,略加思索后已知一二。
“不错,料想他们早已知道我们会先毁其粮食,接着再趁夜突袭的布局!”
“否则,无从解释他们会埋伏此队骑兵,这是唯一的解释!”
穆玄目露凶光,原设想的计策居然因定襄之战难以推行。攻下此城,是他至关重要的一步棋,一旦成功,则能坐拥定襄,继续执行后续之计。图谋宏大,几乎可以等价复国!
“难不成,有内奸投敌?”阿斯那赫摩心中疑惑重重。
“若有背叛者,程颐修倒不至于如此可怕。”
“假如一切都由他预测而为,这个人便实在太可怕了!”纵然活久见过众多英雄,穆玄也第一次佩服这位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是预测而已,这太过骇人了吧?”阿斯那赫摩不信程颐修竟能力挽狂澜。
“罢了,现下我已经视他为我们等量级的对手,不会轻视他们的。既已知道我们的打算,烧掉的就不再是粮食。”
“如今我们的粮草稀疏,而他们需要的更多,不能再采取包围之策。”
听完穆玄言辞,阿斯那赫摩点头应允,他同意这一判断。“眼下攻城不妥,昨晚激战已疲倦士兵。”
“纵然他们同疲,但守城有优势,我们攻击方却毫无好处。”
“尤其是败仗刚落幕,对方却刚获胜利,士气迥异,此时切莫急攻!”穆玄道。
“既然如此,那穆先生,若这两策皆不可取,往后该当何为?”
“岂能就此放过定襄,一走了之?”
阿斯那赫摩有些赌气,处处受限让他倍感憋闷。“呵…不必急于一时,待士兵休息一日,我会找到对策!今日首要之事,便是恢复士气!”
“一旦士气问题解决,明日必有法子应付!”穆玄自信满满,虽认为程颐修颇具才华,但他不过是个少年,有些实战经验丰富,他是无法企及的。
因此这次穆玄准备以自身的实战经验而非智谋与程颐修较量。闻言,阿斯那赫摩稍安勿躁,只是如今提振士气的任务就足够让他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