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卿还在陆怀川怀里迷迷糊糊,陆怀川已经倏然睁开了眼。
“卿卿,醒醒。”夏卿卿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陆怀川机警的起床穿衣裳,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出事了。
董秀慧自杀了。
潘志勇连夜从庄韵的住处被喊了回来。
佣人告诉他,董秀慧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不对劲,她把自己关进厨房,一整个下午,然后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潘志勇平时爱吃的。
“太太做好菜之后,就一直守着电话,我好几次看她拿起电话又放下,最后也没拨出去。”佣人哭得眼眶通红,“太太说怕打扰您,也怕您厌烦她。”
佣人形容的悲惨,连夏卿卿听了都皱眉。
她是真没想到,董秀慧对自己都这么狠。
生生从二楼跳了下来,这哪怕不死,也落不下半点儿好处。
好在除了夏卿卿,潘家还有家庭医生,医生半夜吃坏了肚子,正起来上厕所,第一个听到了外面的异样,“我从厕所跑出来,就看到太太已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后来他又喊醒了其他人,大家一起把董秀慧抬进了屋里。
佣人急忙联系潘志勇,潘志勇本来是不接电话的,可打的次数多了,他不耐烦接起来,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好在今天下午张伯修剪花园,有些杂草就放在楼下,太太命不该绝摔到了那些杂草上,这才幸免于难。”佣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给谁解释什么。
潘志勇赶回来的时候,董秀慧刚醒过来,她双眼空洞望着天花板,丝毫没察觉到潘志勇就立在她床边。
“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我这一辈子太失败了,教育不好儿女,一个一个不成器,我后悔没教他们去争去抢,也没教他们学会做人,兄妹两个看似不讲理其实一个比一个没心眼儿,哪怕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董秀慧任由泪水打湿枕头,“夫妻将近二十年,到头来,勇哥也不待见我,儿女也嫌弃我,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一番痛彻心扉的忏悔,潘志勇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董秀慧腿摔断了脚骨,固定着绷带动弹不得,她突然扭头看潘志勇,“勇哥,如果我死能换来小旭和小美的自由,我愿意受这个惩罚。”
“我求求你,就当你看在我们夫妻近二十年的情分上,看在他们是你亲生骨肉的份上,你放了他们吧好吗,小旭和小美没吃过这种苦,他们承受不住的。”
潘志勇深吸一口气,终是软了态度,“行了,那都是我的种,我还能真的不管他们不成,只是略施惩罚罢了,倒是你,学会威胁我了。”
虽然字里行间还带着埋怨,但态度却是缓和了不少,董秀慧看他变了心意,霍地嚎啕大哭,“勇哥,我以为我在你心里已经连根杂草都不如了。”
潘志勇挥退众人,和衣和她躺在一起,握住了她的手,“你就是性子太倔,那两个孩子也是随了你,冬儿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凡他们心胸再开阔些,潘家定是能和和睦睦。”
董秀慧把头歪靠在他肩膀上,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阴郁,“勇哥,往后我会好好教他们的。”
“卿卿,还真被你猜对了。”冬儿没想到,潘志勇连夜被叫了回来,“这女人摆明了就是演戏,如果真想死,就不会挑在二楼,而是楼顶。”
她觉得爸爸被董秀慧戏弄了。
夏卿卿不这么认为,“你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你爸怎么会想不明白?”
潘志勇其实心里门儿清,他只是在等董秀慧主动找台阶下,主动打破这个僵局,有她闹这么一出,潘志勇好给所有人交代,也好给董家交代。
折腾完,天也快亮了。
夏卿卿刚回屋,陆怀川穿好衣裳,在床上坐着等她,“和好了?”
他都不用问,就知道董秀慧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夏卿卿没意思地耸耸肩,“看来这董秀慧,不是那么无脑的。”
“得了,我该走了。”陆怀川捏了捏她的后颈,“晚上再见。”
夏卿卿秀眉蹙了蹙,喊住要跳窗的陆怀川,“董秀慧就是从二楼跳下去的,腿摔断了。”
陆怀川舌尖抵了抵腮帮,折返回来摁住她亲,“咒我?”
“我是担心你。”
“担心你自己吧,晚上等着我。”说完,人已经顺着窗户跳了下去,夏卿卿跑到窗边,男人双手插兜,立在下面挑眉看她。
邪性地勾了勾唇,大步离开。
次日早上吃饭,冬儿给夏卿卿留了座位,潘志勇坐在主位,潘美和潘旭都被接了出来,坐在董秀慧身侧。
两人都比夏卿卿上一次见他们要消瘦不少。
养尊处优的人,突然被关到暗无天日的禁闭室,料他们也受不了。
还没开始吃饭,董秀慧手肘碰了碰潘美。
潘美闭了闭眼,忽然有些委屈地起身,然后“噗通”一声,当着众人的面跪在了冬儿跟前,一把抓住了冬儿的手,“姐姐,之前的事我承认是我不对,我怕你回来后爸爸只对你好,就不在乎我了,所以我才会那样,后来我发现我错的离谱。”
“姐姐,求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不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还是向从前一样,做好姐妹,好吗?”
冬儿吓一跳,她不适地从潘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我没怪你,你快起来吧。”
潘美不依不饶,“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潘志勇怕冬儿为难,“行了,一家人不说这些,起来吃饭。”
饭桌上,潘旭也表现出了一个继哥的样子,不停给冬儿夹菜,董秀慧左一句“我们冬儿”右一句“我们冬儿”,这顿饭“其乐融融”。
至少在潘志勇看来是这样的。
殊不知冬儿差点当场吐出来。
太恶心了。
“没想到董秀慧自己没什么事,倒是便宜了潘美和潘旭,就这么轻易出来了。”虽然两人吃了苦,但是比起冬儿这一年多遭的罪,那根本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