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雅公主,没有受伤吧,教训奴家还劳烦公主您亲自动手,奴家受宠若惊啊!]
言真在宴席中见布灵中途离席后,便再没有回来,心里一直不放心。
天才微微亮,言真就起床洗漱穿戴整齐,直奔布灵的寝殿去了。离布灵的寝殿没多远时,他的身后传来侍从总管李心意地声音:“三殿下,留步。”
言真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李总管,找本王有事吗?”
“李心意拜见三殿下。”李心意扭动着老迈的身躯,紧赶慢赶走到言真的面前行拜礼道,“王上请三殿下到沉名宫一叙。”
“舅舅?”言真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寝殿,临时改了主意说,“李总管,带路。”
“是,”李心意弓着腰迎着言真一前一后的直奔沉名宫去了。
布灵用手捂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深感刺痛的眼睛,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陈设,没精神的走下床来,坐到在桌案旁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她抬起头看向紧闭着的殿门,纳闷的想着:奇怪,昨日我是如何回来的?
布灵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烦躁的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你还能怎么回来,醉成那样,肯定是连滚带爬的,还是不想为好。布灵又将眼光看向紧闭的殿门转念一想疑惑道:“今日言真也很反常,都日上三竿了,也没来烦我挺奇怪的。”
布灵一想到言真,就朝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一下说:“布灵,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老是在想他?不行,在这样下去不行,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不能再想入非非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对睡觉。”
布灵喝完杯里的水,转身回到床榻,将发闷的头蒙在被子里睡了起来。
沉名宫里言真坐在书案旁,等着下朝的舅舅,他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里的书卷,心思不知飞哪去了:不知道小铃铛,有没有起床?昨天也不打声招呼就离席了,她是不是不舒服?等会见到她我一定好好的盘问盘问她。
正走神的言真听到殿外有响动,抬起头看向殿外,多雅一身绿色绣花罗裙踏着晨光走了进来,行走中有许多光影随着她移动。她走到书架前翻来覆去的终于找到一本自己喜欢的,多雅欣喜的将它拿了出来。
欣喜中,多雅笑颜如花的看向言真,他此刻正倒拿着一本书注视着自己,多雅嘴唇轻抿打趣道:“呦,这是谁呀?奥,原来我素未谋面的表哥,表哥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里倒看书呀?”
倒看书?言真一听看向自己手里书还真是倒着,连忙将书正过来解释说:“多雅表妹,你不懂,你看我是倒看书,其实啊,早就把这书里的内容印在我的脑子里了,所以正着拿和倒着拿,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奥,原来表哥这么厉害,背两句听听?”
“欸,多雅表妹,我可是你的表哥,论抽查功课来说,是不是我先抽查你的才对。”说完言真走向前来,将多雅手里的书拿了过来。
“喂,你干嘛?给我,你!”多雅三次夺书,都被言真巧妙的躲过,气急败坏的甩了甩袖子,坐到了书案边。
“多雅妹妹,对《女则》这本书感兴趣啊,”言真一边翻看着多雅的书,一边评价道,“啧啧,这上面这么多规矩,不知道多雅表妹,遵守了几条啊?违背了几条啊?被罚了几条啊?”
“你!”多雅来沉名宫就是冲着言真来的,手忙脚乱的抽中了这本书,没想到现在坐在这里,因为这本书被言真戏弄,又回不去嘴,更生气了,随手便将摆在自己的砚台扔向了言真。
言真一个灵巧的闪身躲了过去,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哎呦!”
李心意捂着头上被砚台打到的地方气急败坏的喊道:“是谁扔的,要害奴家!”
言真看着一脸墨水的李心意咆哮着走了进来,抑制住脸上的笑意,用手指了指多雅。
李心意一看是多雅公主扔出来的砚台,火气一下子消了,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手帕胡乱的擦了擦,一脸笑意地说:“多雅公主,没有受伤吧,教训奴家还劳烦公主您亲自动手,奴家受宠若惊啊。”
多泽咳了咳走进殿来,看着李心意此时弓着腰,一脸墨水的脸上又起着褶子,强忍着说道:“阿雅,不许胡闹!”
“父王,不是女儿,是言真,言真一个劲的在这戏弄儿臣,您快罚他,替女儿出出气。”
“阿雅,这是言真表哥,不得无礼。还不给你表哥道歉。”
“儿臣不。”多雅撅着嘴站了起来,跑到多泽的身边,撒起娇来。
多泽无奈的揺了揺头,对着多雅的撒娇,多泽是毫无招架之力,谁让她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呢。
多泽看着多雅宠溺的问:“阿雅,你平日里不是最烦书上的弯弯绕绕吗?今日怎么跑到书房里来了?还是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或者人啊?”
面对着父王的无情拆台,和步步盘问,多雅再也忍不住了,红着脸跑了出去。
“这孩子,言真你别介意,阿雅这是让孤给宠坏了。”多泽看着多雅远去的背影,无奈的笑着对言真说
“怎么会,我倒是觉得多雅表妹有趣的很。对了,舅舅今日找言真是有何事?”
多泽朝着李心意挥了挥手,李心意会意,行拜礼退了下去,掩住了殿门。
多泽看着言真这意气风发的样貌,越看越喜欢,一边满意的点头一边问:“言真,你现在长大了,母妃又不在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舅舅,其实今日您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您的。寿宴已经结束了,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回去了。如果不是母妃的事未解,言真很想在舅舅身边多待些时日,今日言真特地向舅舅辞行。”
“好,舅舅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情有很多未知凶险,言真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任何眉目,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舅舅,舅舅一定帮你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揪出凶手。”多泽一脸欣慰的看着言真,感叹着这孩子的性子和她母妃一样,不屈不挠。阿柠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有言真这样一个好儿子。
“言真啊,有一件事情,舅舅我必须要为你打算了。”话锋一转,多泽将言真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舅舅,还有什么事?”
“言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舅舅琢磨着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跟你说一门亲事。”多泽搓了搓手,满心期待的说。
“亲事,谁的。”言真不敢置信的问。
“傻孩子,当然是你的,难不成还是我的?你呢,虽然比多雅长两岁,但多雅也任性一点。这都不影响你和她之间,般配,”多泽眼含笑意的伸出两个大拇指放到一起勾了勾,接着说道,“成了亲以后啊,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我们齐国,再也不用回芝国那个鬼地方去了。孤呢,也不用为了你一人孤身在外,担惊受怕了。而且……”
“舅舅,打住,”言真没等多泽说完就截住了多泽后面的发言,有点好笑的说,“舅舅,您说我和多雅,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你呀,可别再这乱点鸳鸯谱了,就算我要成亲,那也得和她啊,你就别瞎操心了啊,舅舅,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言真逃命似的推开殿门,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多泽急切的问声:“欸,言真,孤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欸,不对啊。你刚才说和谁呀?”多泽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想着这个孩子还不好意思了。
“小铃铛,小铃铛,你还没起床吗?太阳要晒屁股了。”言真从沉名宫出来,就直奔布灵的住处。敲了一晌门也没有人来应,“小铃铛,你再不开门,本王可就进去喽。”言真一边说,一边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小铃铛,小……奇怪,小铃铛,这又上哪去了?”言真在布灵的寝殿内外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布灵的身影,挠了挠头说,“算了,过一会儿再来找她吧。”言真转身正准备离开,瞥见了躺在桌案上一封写的歪歪扭扭的信。
“言真,我在王宫里待烦了,去驿馆里住两天,不用来找我,布灵。”
原来布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觉得胸口闷闷的。她穿上靴子起身出去走走,一路走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沉名宫的附近,恰巧看见多雅从沉名宫里跑了出来。
布灵见殿外没有侍从守着,就聂手聂脚地走到殿门前,看一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布灵小心的将耳朵贴进殿门上,仔细一听。言真,是言真的声音,还有齐王,他们在一起说什么呢?
布灵将耳朵朝着门缝又靠了靠,只微微的听见多泽说,要说一门亲事。
亲事,布灵的心咯噔一下。是说言真吗?布灵紧张的听着多泽一本正经的说着,等这些事过去以后就要撮合言真和多雅的亲事。
布灵听着,心里藏着的东西,咣当一下,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是了,这下惶恐的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布灵的耳朵像扎了针一样疼,不敢再听下去了,只能默默的离开了这里,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布灵一路仓惶的走了回殿内,关上了殿门,她明亮的眼眸在沉默中黯然下来。
言真看着布灵留下的信件,心里想着是哪里出了问题,昨天说要一直陪着我呢,怎么过了一夜,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言真越想越不对,随手将信件掖到了怀里,迈出殿门,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了。
言真经过御花园的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他无奈的停下脚步,向后望去。
原来是王后带着多雅,还有一些妃嫔身后跟随着众多侍从和侍女,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言真看着走到面前的王后忙行礼道:“芝国言真,拜见王后娘娘。”多雅同时朝着自己俯了俯身。
“言真,免礼,”王后一脸慈善的将言真扶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早就听闻王上说,有你这位出类拔萃的外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难怪阿雅在我耳边天天念叨你。”
“母妃。”多雅的脸上多一道绯红,拉了拉王后的衣衫说。
“王后,缪赞了,言真不敢当。”言真没有理会,多雅投过来的炙热眼神平静的说。
“言真,看你这行走这么匆忙。是要上哪去?”王后眉目间带着一丝柔和的问。
“回王后娘娘,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出宫去找我的二哥,商量回国的事宜。”
“你要走?”多雅站到言真面前,脱口而出,方知失了分寸,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王后看了看眼睛已经长在言真身上的女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随我们一起去游园,顺便尝一尝御厨房里新制的糕点。有很多都是你母妃爱吃的。”
王后说完,从言真的身边走了过去,站在言真身边的多雅也被王后一把拽了过去,身后的侍从和侍女们也一贯的跟了上去,言真一听到母妃两个字,心中波动了一下,低头跟了过去。
御花园正值盛夏,四周都是参天的梧桐树,像一把把天然的遮阳伞,在树荫下经过倒也不觉得热,微风吹来,带来了一丝丝清凉。
王后一行人拾阶而上在座清凉亭里停住了脚,随行的侍从们井然有序的退到两旁,王后,多雅,言真还有随行的几位嫔妃依次落座。
清凉亭的桌案上早已摆满各种糕点和消暑水果,还有解暑的酸梅汤。王后拿起摆在面前的一块金丝枣软糕,放到了嘴里,细细的嚼了一会,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酸梅汤,看着言真说道:“这个金丝枣软糕,阿柠也喜爱吃,你也快尝尝。”
言真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金丝软糕放到了嘴里,一股枣的清甜在嘴里慢慢释放出来,言真咀嚼着母妃最爱的糕点,想到,从小打大母妃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什么,都是自己喜欢吃什么,母妃便喜欢吃什么。原来我一向不喜爱吃的金丝枣软糕,竟然是母妃最爱的食物,为了我,母妃金丝枣软糕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言真咀嚼着这股甘甜渐渐的生了苦,最后消失在自己的嘴巴里。
“母妃喜爱的金丝枣软糕,很香甜。”言真苦笑着说着。
王后看着言真一时的暗伤,劝慰道:“言真,往事不可追,凡事要往前看。不要苦了自己。”
是啊,母妃不希望我生活在绝望里,言真站起来行拜礼道:“谢王后娘娘赏赐的糕点,言真谨记。”
王后娘娘点了点头,望着言真的眼眸里闪过的那一丝坚定,似乎在那里也看到过,王后娘娘摆了摆手,让言真坐下说道:“阿雅的性格开朗,这几日没事可以找阿雅,陪你好好的在齐国游玩几天,也不妄来这一遭。”
言真心里虽不情愿,但是也不能驳了王后娘娘的颜面,只好起身谢了恩。
多雅一听可以陪着言真在齐国游玩几天,高兴的差点喊出来,也赶紧起身谢了母妃的良苦用心。
多雅的心早就随着游玩两个字飞了出去,不知道这枯燥的游园会什么时候结束,多雅无聊的看着母妃和其他妃嫔浅聊着,无奈的歪着头去看言真。
自从在御花园里碰到言真,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上好像住下了这一个人。自己这几天就像白痴一样总是会无端的傻笑,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言真坐在那里,让我可以看着他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