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仁望着双兰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觉那背影美中似乎又隐隐有种落寞!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和失落,自己自从与她们相识以来,她们待自己也算相厚,从无加害自己之心。她们此去西域,一路上凶险异常,虽然说本领高强,却也不见得就一定能安然无事!如今自己但求一己身安,抛开她们,心中又忽觉愧疚不忍!其时日头已高,那个市镇上早已人来人往,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冼仁身处繁华之世,却觉无比孤寂落寞。
冼仁别过双兰二人,因觉着有些失落,正不知何去何去,一抬头,见路边有两个侏儒,年事已高,身形却如同几岁孩童一般,摆了个地摊卖药,那些药看着也是人参,灵芝,鹿茸之类的模样,更有一些奇形怪状之物,冼仁不曾见过。摊边放着一条白布,上面写着“秦岭神药”,也不知是真是假。虽处闹市,人来人往,那药摊却无人问津,那两个侏儒却彼此说着话,模样安适。
忽有一人过来,也不说话,只望着摊上的药材,摸着胡须沉吟。
两个侏儒中的一个道:“您老要些药吗?咱们的要可都是上等料……”说着递出去一个手掌大的灵芝叫对方看,那灵芝不知是真是假,色泽看起来倒是很好,闻着也有股香味。
对方接过后,拿在手里端详一阵,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突然将药扔掉,怒道:“假的!”继而径直上去将那地摊上的药材踢得七零八落,再赶上用脚踩碎,同时口中嚷道:“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老爷麻大夫,其他人也配讲个‘药’字?”
那两个侏儒见状,先是一愣,继而一左一右,上前去抱住那人两条腿不放,口道:“你赔我们的药!”那人转身便走,无奈两条腿上像缚了两个包袱一般,走又走不动,想要扯拖他们,无奈他们死死抱住不肯放手,那情形看上去有些滑稽好笑,引来众人围观,议论纷纷,轰笑不止。冼仁看这些围观者,也多是平常寒苦之人,心中不解,何以他们毫无同情之心,只管在一旁说笑,从中取乐?
那砸药摊之人,约莫四十上下,毕竟年富力强,因见众人围观说笑,心中恼怒,挥手狠打那两个侏儒头脸。那两个侏儒被打吃痛,也不敢还手,渐渐落了下风,被对方相继摆脱甩开了,扬长而去。二人却仍不甘心,远远跟着那人在后面叫骂,要那人赔自己药材。
冼仁便跟了上去,也想看看那个麻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家人都如此霸道。行约半里地,只见砸药摊那人到了一家医馆门口,向门口两个守门之人打了一声招呼,闪身进了里面。后面追着的那两个侏儒,却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叫骂,那把门的二人也只顾自己说话,不去理他,只那两个侏儒若是靠得太近了,才斥责他们两句。
冼仁走进那医馆门前,见其两边一副楹联,字写得端正而行云流水,是:
得药王真传悬壶济世
取天地灵药救死扶伤
居中一块横匾,写着“麻氏医馆”,由门首往里望去,见里面坐着许多人,等着瞧病。
那把门人,见冼仁衣饰模样,只当也是瞧病的,并未阻拦,冼仁得以踱步进去,拣个位子坐了,问旁边一人道:“请问老兄,这麻大夫医术如何?”
那人想了想道:“说起来在方圆百里,也算顶有名的了,据传他是药王传人笑阎王那一支的弟子,有些手段,不过那笑阎王心术不太正,因而没能承袭药王孙思邈的真本领,而是另外一脉司马氏得到嫡传医术,就是那司马氏常年隐居山野,不入世俗,寻常人寻他不到罢了,才使笑阎王一脉的人名声大噪……”说到这里,他左右望了望,俯首到冼仁近前低头道:“就只是贪财了些,就拿这姓麻的来说,你别看他门首写着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什么的,都不是真的,他老有个宗旨,就是医富不医穷,医贵不医贱。”
冼仁既不知药王是谁,也没听过笑阎王的名头,问清楚麻佑可是哪个后,便不再说话,只盯着他看,见他在远处忙碌,替人诊病!那麻佑可身型高瘦,面目清癯,布着几道浅纹,只是谈笑间脸上比平常人似乎多了几分世故。
这时打门里又进来一人会着那麻佑可之后,二人一起进到后面院里面去了,冼仁见左右无人留意,便也闪身跟了进去!到了里面,恰好看见二人进了一间屋子去了。便快步上前,绕到屋后窗前偷听二人讲话!只听那来人道:“我们老爷又病了,着我来请你去瞧病!”
那麻佑可故意道:“照老弟看,你们老爷其实没什么病……”
那来人连忙截住话头道:“麻兄,你只管说他病势来的凶猛,需要好好将息调理,专拣那灵芝人参鹿茸呀之类的好药用着!如此于他老人家无害,于你我才有利呀!回头我们老爷还要夸你好本事呢,卖真药给我们老爷总比你老兄卖假药给别人来钱快得多了罢!”
那麻佑可闻言,笑道:“反正是救不活的了,假药真药都是一样的……”
冼仁听到这里,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只得装着寻人,搭讪着出去!到了外面,那两个侏儒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了。